马车一路向郊外跑去，静谧的月色透过幽暗的树林，倾斜而下。马蹄哒哒哒的踩在泥土路上，在空旷而又寂静的树林中显得格外响亮。

清漪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侧头透过被风吹起的车帘子，看到马车已经飞驰到一片树林中，夜深十分，林子连个鬼影子也见不着。

她一手扶着车壁，一手掀开车帘，低喝一声：“停下！”

车夫闻言冷笑一声，将手中的缰绳往后一勒，马抬起前蹄长叫一声，又重重地落在地上。

马车晃动了几下才停下来，靠在软垫上的景云舒也悠悠转醒，他懵懵地睁开眼，望着宝蓝色的车顶有一瞬间的失神：“阿清，这是怎么回事？”他揉了揉后劲，忆起昏迷前的事，眼里升腾起一抹寒意，她竟然敢打晕他。

清漪还未来得及开口解释，车帘就被车夫一把掀开，他赤红的眼睛落在景云舒身上，喉咙里发出令人胆颤的笑：“哈哈，凌珩，好久不见啊！”

景云舒微微蹙眉，不确定地唤了一声：“李贵？”见车夫没反应才冷着声音道：“你不是李贵，你是谁？”

车夫一把将景云舒拽下车，晃着头，倏然掐住他的脖子，将他高高提起，沙哑的声音从胸腔里传出：“我是谁你不是最清楚吗？怎么，到了人界就将前尘往事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能忘，我可不敢忘。”

景云舒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他捏住脖子，瞬间，呼吸渐渐困难起来，脸色涨红，青筋暴起，心中像是憋着什么东西，想要爆发却无法发作出。渐渐地连身子也无力起来，眼前出现的无数个幻影，个个凶神恶煞，都欲致他于死地。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窒息而死的时候，身后射出一枚石子砸在车夫的手上，他吃痛地低呼一声，手下一松，景云舒就从他手中滑落，终于有了喘息的机会。

沈钧虽然是一缕魂魄，可他附身的人毕竟是凡人之躯，一时大意竟被人偷袭，他吃痛地抱着手看着清漪，面色变得狰狞恐怖起来。

清漪迅速地将景云舒护在自己身后，冷眼道：“好大的胆子，不过是一缕残魂，竟敢为非作歹，肆意伤人性命，你就不怕入不了轮回道吗？”

沈钧冷笑了笑，眼睛半眯着看了她好一会儿，似想起了什么，嘴角浮上一抹讥讽：“原来是你，你倒是对他一片痴情。”

清漪闻言眉头微皱，在记忆里搜寻了好一阵，确定自己根本不认识此人，但他却好像认识自己：“你是谁？魔族之人？”

车夫一怔，继而笑道：“原来你也不记得了，那也不要紧，今日你们就一起为我魔族数万勇士偿命吧！”说罢，他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显然是早已有所准备的。

“阿清，走开。”景云舒的身子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见车夫手里拿着匕首，心中顿时一慌，忙起身挡在清漪面前，眼神凌冽地看着他，呵斥：“放肆。”

许是他身上的气势太过凛冽，竟摄得那车夫不由后退了一步，愣愣地看着他，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做什么。

车夫嗤笑道：“你现在只不过是个凡人之躯，你以为我还会怕你吗？千年前你尚不能杀我，如今你更没有机会，凌珩，我要你为我死去的魔族人偿命。”

魔族？偿命？景云舒一头雾水，还没想明白他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时，便见他提着匕首刺过来。

“公子小心。”身后的人低呼一声，随即他感觉到身子被人用力一扯，整个人如飞起来一般落在马车旁。

“公子好生在车上待着。”清漪嘱咐了一句后，转身看着车夫，眼里凝起一股寒意，嗓音骤然冷绝，带着一抹凛冽的肃杀之气：“敢伤他，你找死。”

话音刚落，她就飘到车夫身旁，双手将他提着匕首的手往后一掰，只听见“咔嚓”一声，匕首掉在地上，随后车夫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惨烈的叫声在幽深树林子的响起，更加显得可怕诡异。

清漪虽然不能用法术，但招式还是有的。她一脚将地上的匕首踢得远远的，一记手刀击在他的肩骨上，然后扭头对景云舒道：“快走。”

景云舒摇着头道：“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车夫往前踉跄了几步才勉强站稳，这凡人的身体他用着十分不便，眼下却也没法找到更合适的身体。他咬着牙忍痛将手腕板正，又从身后抽出一把匕首，眼里杀意尽显：“今日谁都别想走。”

清漪瞪圆了双眼，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你到底藏了多少把匕首。”

车夫显然也被她这个问题问懵了，如实地回答：“两把，摊子上买一送一。”

清漪微微挑眉，还有这种好事，她怎么没遇上。等等，她在想什么？一道银光在她眼里一晃而过，接着便听到景云舒叫了声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