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斋,景云舒书房内。
若是往日,赵殊肯定不愿意来他书房一步的,整个屋子里除了书就是书,偏生他又是个一见书头就痛的人。若不是看在他皇子的身份,刘学士恐怕他早就将赶出国子监了。
一进到景云舒的书房内,赵殊看了看景云舒满书柜的圣贤书,吓得找了个较远的地方坐着,生怕这些圣贤仙人在夜里跑到他梦里来指责他浪荡不羁,不学无术。
景云舒站在桌旁,慢条斯理地倒了一盏茶递给他,正色道:“昨日之事,谢谢你!”
赵殊呵了一声,如牛饮水地将碟中茶水一饮而尽,再放下碟子控诉:“你终于想起我了,是不是没有昨日,我这辈子还喝不上你亲手倒的茶。”
景云舒一本正经道:“我认为咱们之间用不着这些。”
“不是。”赵殊看着他,嗤笑,“咱俩什么关系啊,怎么就用不着这些了,要不是我偶然听别人说起青鸾到红尘阁找过媚香,心中好奇便讨了一颗媚香的解药,你那小娘子能恢复得这么快?”
那媚香的解药是他向红尘阁的一个姑娘讨的,这东西在那里特别受欢迎。
当时他听说青鸾回红尘阁去找媚香,便觉得好奇,她都已经入了王府,还要那东西干嘛?于是他向那姑娘讨了一粒解药,没想到还没揣热乎,就在路上遇到了景云舒和景苑。
在画舫上得知青鸾对清漪用了媚香,他头脑一热,侠义之心泛起,二话不说就将解药给了景云舒,早知道他这么重色轻弟,他就让那丫鬟多痛苦一些,说不定还能成全他二人提早洞房花烛。
景云舒挑眉:“我已经说了谢谢,还不追究你去红尘阁的事,你还想如何?”
“不是。”赵殊气得想跳墙,“敢情我送了你一颗解药,还因此得罪我二哥这些都是我自找的,景云舒,你未免也太不把我赵殊放眼里了。”
难怪古人常说红颜祸水,这话还真一点都没错,连景云舒都变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是不能变的。
“日后我自会好好的谢你。”景云舒道,“眼下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
“不帮。”赵殊一口拒绝,他已经在他手上吃过一次的亏了,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行。”景云舒在他旁边坐下,神情冷漠,“那我明天就去看看淑妃娘娘,随便将你近日的情况告知她一声。”
“你!”赵殊咬牙切齿指着他,脸色乍青乍白,继而无奈的叹口气,阴沉沉道,“说吧,什么事?”
景云舒目光落在窗外,雨已经停了,是时候该清账了。
他眼里逐渐拢起一股戾气,面颊阴沉:“我要青鸾为她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赵殊闻言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他极力稳住自己:“我二哥都答应改日登门拜访,亲自给你一个交代,你还想怎样?”
“那是他应该做的。”他将目光收回来,眼中的戾气无限放大,“可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放过青鸾。”
“那可我二哥的宠妾,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赵殊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景云舒端起茶碟,轻轻吹开上面悬浮着的几片茶叶,轻了一口,才缓缓地放下,不紧不慢说了一句不相关的话:“听闻朝中大臣最近在逼着圣上立储。姨母和张贵妃一向势如水火,若真是宁王做了储君,姨妈在宫中日子只怕如履薄冰。”
赵殊冷然失笑:“这与我何干,母亲一向只重视三哥,她从未正眼瞧过我,在她眼里我不过是一个不学无术,胸无大志的纨绔子弟,父皇能赏我一个藩王当已是恩赐。”
景云舒赞同的点头:“比起故作玩物丧志,能言巧辩确实是要受长辈喜欢一些。”
赵殊一噎:“你……什么意思?”
景云舒挑眉,似笑非笑:“并无其他意思,就是看你孤苦无依,想伸条大腿给你抱,既然你不抱那就算了。”
赵殊讥笑,这景云舒为了他那小丫鬟还真是原则都不要了。不过他这个样子可比以前那副凉冰冰,薄情寡义的样子好多了。
“说吧,要我做什么?”他倒是期待景云舒会为那小丫鬟作出什么样的事来。
景云舒冷声道:“媚香只有红尘阁有吧,你去帮我弄点。”
“你……该不会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赵殊不确定问道,景云舒不语,他的心咯噔一跳,弱弱道,“你干嘛不自己去?那地方是个男子都能去,你大可以花点钱自己去买啊!”
景云舒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我现在是有婚约的人了,不便出入那种地方,你不是说你在里面有个红颜知己吗,找她讨点。”他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这点钱是我的一点小意思,你若喜欢那姑娘,也可以自己再添点,为她赎身。”
赵殊面上抽了抽,神色复杂的看着景云舒,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表哥吗?
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不是应该骂他不学无术,玩物丧志吗?
他缓缓的伸出手将那五百两银票迅速地塞进怀里:“只有这一次,下次我绝不会帮你。”
景云舒眯着眼,冷道:“没有下一次。”这次是他大意了,往后他会为她撑起一切,谁都不能伤害她。
“青鸾惹了你,算她倒了八辈子的霉。”赵殊不由同情起青鸾来,惹谁不好,偏要惹这祖宗,不知道沉睡的老虎始终是老虎,他再温顺也不能把他当初一只猫啊!
想到此,他不由大笑了起来,他努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一问三不知的草包王爷,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却还是叫景云舒瞧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