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贤珠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放下手，身上的戾气开始散去，人也渐渐恢复原样。

她看向沈珏，甚是不解：“天师为何要帮着恶人？”

“不是帮他，而是帮你。”沈珏淡淡道：“你可知你一旦犯下杀孽，可就回不了头了。”

董贤珠一听，面上犯了难，她看着董富贵那副面如死灰，魂飞天外的样子，眼里有一丝犹豫。但是只要一想到他作了这么多的恶，居然还能这般若无其事的活着。

下一秒，刚平静下来的面容又开始狰狞起来，眼中凶光毕露。

“就算赔上我自己的性命，我也杀了他。”说着，她的身体又开始变化。

“贤儿啊！”老太太哭着唤了她一声。

董贤珠愣了一下，回过头看着老太太。

“贤儿，你就饶了他吧！”老太太“咚”一声跪下地上，看着儿子女儿如仇人一样，她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心中有说不出的痛，一个儿子，一个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她没有直视董贤珠的勇气，言语中带着息事宁人的哀求：“他如今已是这副模样，你也平安无事，不如就……”

“平安无事？”董贤珠突然大笑起来，面容狰狞，双眼暴突，嘲讽道：“阿娘看看我这个样子，像是平安无事吗？”

老太太抬头看着她的脸，甚是惊愕的叫出了声。

当年董家镇最有名的美人，到了今时今日用年老色衰来形容显然是不够的。那张曾让无数女子妒忌的脸如今已变得面目全非，甚至还布满了可怕的溃烂伤口，伤口里有脓水不断流出，使得她看起来比那河妖还要恐怖几分。

老太太虽然极力忍着，可微颤的身子和满头的冷汗还是出卖了她心中的恐惧：“贤儿，阿娘知道你这些年定是受了不少苦，可富贵他是你哥哥啊，你如果真要一个人偿命，阿娘……阿娘愿意替他抵命，只求你能放过他，给咱们董家留一脉香火。”

董贤珠没想到老太太竟会说出这样的话，踉跄的后退了两步，哭笑道：“原来罪恶的源头竟是出在阿娘这里。”她转身看着在沈珏身后瑟瑟发颤的董富贵，冷然道：“董富贵，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悔改吗？”

董富贵闻言身子缩成一团，瑟瑟抖道：“贤妹，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发誓，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求你，放过我吧！”

见董贤珠不为所动，他又拉着沈珏的袖子低声哀求道：“天师，求求你，救救我吧！”

沈珏低垂着头，眼里并无半分相救董富贵的意思，冷然道：“我救不了你，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天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董富贵愕然的抬起头，惊得瞪大双眼。

清漪叹息着摇头，这董富贵平日里算计人的时候可是比谁都精明，这会倒是故意装起糊涂来了。

她特意地看了他一眼，红唇轻勾：“董富贵，董贤珠的怨气都来自于你，你若永远这样躲着，那她永远都不会善罢甘休，那怎么做不用旁人教你吧！”

董富贵愣了愣，一时没明白她话语中的含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咚”一声跪在地上，全身无法抑制的颤抖着，哭道：“贤妹，对不起，我当时……当时被利欲冲昏了头，不知道竟会让你受这么多苦。”

当时他想把董贤珠嫁给河妖时确实没有想过她嫁过去会怎样，想着自己妹子生得好，那妖怪怎么着也会好好疼惜她，可是没想到一年不到，那妖怪就说董贤珠已经死了，要他再重新给他送一个女人下去，不然就收回他拥有的一切。

他自然不愿意，只得继续以河神之命要求镇上的人将新娘子送下去。

董富贵害怕极了，不知道现在的董贤珠是人还是鬼，只得缩着头，似乎万分煎熬地道：“我是真没想到啊……”

他是真没想到这死了三十年的人竟然还会回来找他报仇。心中也不由怨起那死去的河妖，连个女人都搞不定，给他添了这么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