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雪下的格外厚实,一层又一层的铺满了整座山,人只要一出门变便会陷进雪堆里,再难出来。无意就曾多次像拔萝卜一样把无陶从雪堆里拔出来。
大雪封山后,来宗门求助的人寥寥无几,于是无意难得的过了一段安闲的日子,每天就和无陶看看雪,捕捕鸟,捕到鸟后又放生。
无意看着天高云远,忽然就觉得这样过一辈子也好。
然而韶光易逝,不知不觉间不再下雪,鸟儿也不再轻易下地啄食诱饵,白茫茫的大地开始裸露出它原本的颜色,斑驳的像是树林投下的阴翳。
清清泉又开始叮咚作响起来,像一首乐曲,吟诵着春日的到来。山间的小道上也不知不觉绿了起来,偶尔还能看到嫩黄色的花蕊。就连那久违的阳光也倾洒下来,仿佛被水洗涤过,轻轻柔柔的。
无陶看着屋外的阳光,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活像一只冬眠醒后的小兽,眼睛里尽是泉水破冰的清澈。心思一转就想着今天要吃些什么,听着屋外无尘唤他的声音,一溜烟就不见了。
清闲的日子过久了,总要发生一些不寻常的事。
“唉你听说了吗?公主要来我们宗门修行了!”
“真的吗?”
“听说就定在下个月呢。”
“这可是大事了啊······”
“哇,竟然是女孩子唉······”
就像平静的水面中被投进了一块石子,不断的有涟漪散开,一圈一圈扩散到更远的范围。
无陶对此并无太多实感,每天照旧东游西晃,上山下河。只是一点,他见到无意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无意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每天早出晚归,帮着师父处理宗门内各种事务,因公主要到来,可忙的事越来越多。
天黑之际,无意才从大成殿内出来,手里捏着一张纸,纸上工工整整的写着几行字。
“月衡,云泽二年生于子时,时年十六。”
凌虚宗中向来没有女子,此次公主修行,到还要新辟一处院舍给她居住,要与其它弟子隔开。住处也定要雅致舒适,毕竟是公主,不可怠慢了。以后的衣食住行等方面,都与男子不同,还要重新安排。还有院中弟子,不能冲撞了她,要加强对礼数的约束。
诸事加身,无意觉得深深的疲惫,不禁揉了揉太阳穴。忽然又想起师父方才在殿内的话。
“月衡公主是如今昭帝的长女,掌上明珠,自幼被保护的极好,性情明朗,并不骄矜。”
“然则天意不平,公主命中带劫,命理定于死于二十岁朔月之时。如今公主年岁渐大,便于我宗门修行,希望能寻找寻求解脱之法。”
无意轻叹一声,不禁怜惜几分,可怜她如此命运。手中捏着那张薄纸,手指间不经意划过那几个朱砂写就的字。
无陶在院中等着无意的归来,嘴里叼着一根狗尾草,不停的上下晃动。
忽然无陶目光一动,蹿的站起来,露出一个笑容:“哥哥!”
无意面色和缓的朝他走过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顺手在他鬓边捻下一根草叶,说:“又同无尘他们野去了?”
“你又不陪我玩······”无陶嘟嘟囔囔的说,满是撒娇的语气。
“近来是会忙一些,倒是忽视你了。”
“没关系······不过,我们是要有个公主要来吗?”无陶仰起头,马上就换个了话题。
“嗯。”
等了半天不见无意有下文,无陶又问道:“没了?”
无意微微挑眉,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漂不漂亮啊什么的······”无陶捧着小脸,一脸的好奇。
无意伸手就给了他一个爆栗,看着面前被揉的毛茸茸的头,眼睛微微眯起道:“看来你是跟着无尘学坏了?”
“没有!”无陶马上改口,语气马上就弱下去:“就是好奇嘛······”
“过段日子便会来了,你可要安分些,不可冲撞公主,知道吗?”
无陶听的一脸不解,开口问道:“公主是什么?宝物吗?”
无意这才反应过来,无陶涉世未深,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纲常伦理的,于是开口慢慢解释道:
“我们生活的世界有一种叫做帝王的人,领导着一个地域的人生活。而他的女儿就是公主,都是很尊贵的人。”
无意一口气说了许多话,停下来看着无陶,等着他理解过来。
“那为什么我们不是呢?”
无意听此不禁哑然失笑,语气放柔了几分,若有所思的说:“这个世上呢,不是什么人都是一样的,我们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不同。”
见无陶任是一脸困惑,又说到:“没关系,以后你就会懂了。”
转身拉起他的手,说:“回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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