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阿洛站起身来,跑到他身边,扯住他的袖子,目光灼灼的问,“泷西,你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不成?”
泷西无奈道,“不会只有你一个人。”
台阶上的少年也站起身来,他动了动嘴巴,却什么也没说,低着头,看着明灭不定的宫灯。
那边的对话还在继续……
阿洛问,“什么意思?”
泷西看了一眼扶着墙壁站起身的少年,“他会留下来陪你。”
她扯住衣袖不撒手,“可我只要你。”
“你已经十岁,别这么孩子气。”
“我从不曾向任何人撒娇,泷西,你是唯一一个。”
“这是无相长老的决定,阿洛,你比我更适合成为十巫。”
阿洛仍旧倔强的说,“骗人,明明是你更合适,我并不想成为天机,也没打算学如何为中州谋取天下。”
“我没说是天机啊!”泷西板起脸,语气重了一分,“阿洛,听话,回房睡觉。”
阿洛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负气的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重重的关门声响起,又归于平静。
泷西站到少年身边,挑起被阿洛忘掉的宫灯,轻声说,“无相长老明天会上山来,他会收你为长风部落的天机少巫。”
“……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泷西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吹灭了宫灯。
月辉之中,他看着与自己同样一头白发的少年,说,“或许,这就是命吧。”
“如果把我交出去……”
“没有那么简单,事情变得复杂了。”
“是……什么意思?”
“你可是南诏的公子华玺?”
见他直接戳穿了自己的身份,少年并没有慌乱,而是稽首一礼,“是,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泷西嗯了一声,话锋一转,“我下山得知,雪域王的长子公子羽良前来求药,而要制成这份药,则需要一个人血祭。”
“……”公子华玺心里一紧,有种不祥的预感,却不是对自己,而是对他。
“我不知道你的身世究竟有多复杂,和我又有多少千丝万缕的关系……但我已经做出了决定,明日之后,我把阿洛托付给你。”
“难道你要……”见他点头,公子华玺慌乱不解,“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倘若因为那份白玉京的地图,你又何必……?”
“所以我说这是命啊!”泷西叹了口气,说,“不只是因为你,而是阿洛。”
“她不适合学天机,又一心想要去世外,长风部落早已困不住她,而我本来也命不久矣,正好你来了。”
泷西看向公子华玺,将那块青龙玉佩还给他,眼神凛冽,“你会成为师父的弟子,成为新的天机,你唯一要做的,便是为中州谋取天下。”
公子华玺不解,“我不明白……按阿洛姑娘所说,你不是更合适成为天机吗?而且,为什么非得是你?”
“这是无相长老答应娘亲留下我的条件,如今是时候偿还了。”
“可……”
“如果我没算错,你是否从不曾见过你的娘亲?而且宫内宫外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公子华玺吃了一惊,“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如此。泷西确认之后,说,“因为她是十巫之一,曾身负十二份白玉京地图,而你的青龙玉佩与我的火凤玉佩本就是一对,你——是我的兄弟!”
“怎么可能,我们长得又不像……”但他看向少年如玉的容颜,一愣。
其实,很像的。
只是之前根本没发现而已。
稍微改变一下,足以以假乱真。
泷西说,“十巫的双生子就如那曼珠沙华一般,花不见叶,叶不见花,若是相见,必有一死。”
“当我一年前算到这一点时,就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华玺,我们的娘亲在十巫城中,她犯下了与王族相爱的禁忌,所以被永远关在那里。”
“倘若你能成为天机,那便能去见到她,你替我告诉她,我不怨她把你送到南诏,也不怨她将我的命格分给了你,我救你便是还了她的生恩。”
公子华玺难以接受,“可我们兄弟才重逢,你就要离开?”
“这就是世事无常啊。”他说。
“华玺,我此世唯一的挚爱,便是阿洛。”
“她不愿成为天机,你便要代她成为天机。”
见他如此坚定,公子华玺问,“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留下?你死后,她定会伤心。”
“你以为她会伤心多久?我不过是她年少时的一场梦……虽然她不一定成为天机少巫,但终有一天,必定是十巫之一。”
……
阿洛坐在床榻上,脸上映着月辉。
虽然泷西布下了结界,但她还是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听到泷西那一句“你以为她会伤心多久?”时,轻哼了一声,神情丝毫不似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泷西,你以为你能算计我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