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洛对上他淡漠的琉璃色眼瞳,语气坚定的说,“血浓于水,生恩不可忘。”
“呵。”他低低的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语气宠溺的说,“等你一统大荒之时,就知道了。”
阿洛拧了拧眉,“长老,你知道这不可能,我……很普通。”
既没有惊天动地的金手指,也没有某某系统指引。
非一舞倾城的软娇美人,亦非名动天下的第一谋士。
只有一柄赋予她无上权利的剑,一只陪她度过漫长岁月的猫。
“他以前也这么说……”无相长老收回摸在她头上的手,“但是,阿洛,你要知道,十巫会同意你凌驾于众位少巫之上,自然有他们的理由。”
“你还年轻,虽然他在你这个年龄,已经在战场上拔剑冲锋了。”
“但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阿洛。”
说到这里,无相长老又在心里添了一句,虽然这些年来,吾总是会忍不住用他的一生来和你对此。
自古以来,中州便分为十巫部落,代代都以长风氏为尊,虽名为部落,却是一座座相连的城池,每一族每一代的族长都有巫者称号,都是通过上一代的十巫挑选出来,从小便长于禁地,以保证对家族的忠诚。
在得到族长的承认后,便会授以少巫之名,通过十训门的考核冠以姓氏后,才能离开中州去游历天下。
——一般来说,代代族长都是这样的。
但自从大巫一统大荒后,每一代族长的行事风格都发生了改变,下任族长也不一定必须在禁地长大,在禁地长大的少巫,也不一定会成为族长。
中州之上,人人都将“江山社稷,能者居之”这句话刻在骨子里,不屑于与九州贵胄同流合污。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无相长老语气略带忧愁的对她说,“阿洛,在你未成长之前,少巫的身份一旦暴露,就很危险!”
他顿了一下,一连说了三个若非,“中州之上,有无数天之骄子想要成为少巫,镇一方山河,若非你生而知之,若非你非吾之继承者,若非你唤醒了曦丰剑,你也不会如此顺利的成为十巫少巫。”
十巫的继承者是少巫,而少巫与少巫之间,是有利益冲突的,具体表现在争夺十巫之令上。
而十巫少巫,简单来说,就是十位少巫之外,再另授予的少巫之位,凌驾于众少巫之上。
无相长老说,“大巫故去三百年,你是第一位十巫少巫,召令吾等十巫的十巫之令,理应归你所有。”
“但现在,它还不属于你,你要向中州证明自己的能力。”
阿洛撑着脸,问,“一统大荒?”
无相长老看着她,没说话。
阿洛感觉到他对自己不满的态度,赶紧坐好,认真的问,“可是,长老,十巫长老们,真的相信我会是一统大荒的人?”
反正她对此充满了怀疑。
谁会把一统大荒的筹码,全压在一个被无相长老挑中的少巫身上呢?
何况她自小就一直养在禁地之中,十七年已过,世外既没有属于她的私人势力,她也还没有通过十训门考核,以长风为姓。
“就算某位长老生疑,在看到你手中的曦丰剑后,也不会有任何疑问……而且,大巫故去时,给十巫长老各自都留下了一道代代相传的密令。”
无相长老顿了一下,装作不经意的说,“总之,大巫的曦丰剑,比你想的还要好使。”
“还有,你若是在任务中迫不得已要杀人……虽然吾觉得你不会这么做,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那最好还是不要用它。因为大巫持曦丰剑所杀之人,无一不是当年枭雄英杰。不过嘛,你应该不会碰上这么危险的境地。”
阿洛哦了一声,在心里暗暗的想,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次任务肯定很危险。
无相长老又说了一会儿,才让她离开。
走下祀台后,天将破晓,她没有回宫殿,而是去了一直喜欢待着的地方。
旭日初升之时,阿洛坐在青石桥上,这一次,她望着东边的云彩。
身侧有人靠近,递给她一束野花。
她接过花,看着倒影里的自己,一袭白衣,面容稚嫩,不禁有些恍惚。
十七年过去了,她早已分不清自己是青川的郁洛,还是中州的阿洛。
身侧,戴着白色面具的岁离看了看桥下的水莲,语气轻盈的说,“你今天就要走了,我没什么送你,只能送你一束花。”
昨天晚上,她没跟岁离说话,与无相长老也不欢而散,直到现在,也没什么可说的。
岁离见她看着朝霞不说话,忐忑的问,“那件事,你还在怨我吗?”
良久,她说,“没有。”
岁离自是不信,他想,如果没有,你何必露出这种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