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华睁开了眼,嘴角勾起,有些无奈又伤感。
终究是蝼蚁啊,她是,世间的乞丐是,婢女是,世间的伙夫是……
所有无权无势的人都是,都是啊。
过了晌午,许墨着人来请容华,说要携她去冯府走一趟。
容华听了,精神一震,急忙让婢女为她梳妆打扮一番,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气去了。
泉城首富冯之雪,富可敌国,又趁着南方的粮荒,囤了许多粮食,足可解叶康城之危。
果然,许墨或许不是个悲天悯人的上位者,但绝对是个尽职尽责的摄政王。
容华盛装打扮,水绿的袄子,套着白色的轻纱,又梳了个飞仙髻,一步一动之间,翩飘如仙,当真绝美。
纵使许墨见惯了美色,也被惊得一愣,更匡论沈寻。
沈寻从没见过容华这样郑重其事的妆扮,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又心下发颤,连指尖儿都捏不稳。
容华走过来,见到许墨,轻点了下头就走,如蜻蜓点水,一带而过。
等走到沈寻身旁,却停了下来,笑了笑,轻声问道:“可用了饭?要不要吃绿豆糕,被冰镇过了的,凉凉的,很解暑。”
这么说着,也不等沈寻答话,就把手上捏着的绿豆糕放进他手中。
沈寻呆愣着,什么话都不晓得说,人也不敢看她。
容华急着去冯府,也没在意沈寻的异样,塞了绿豆糕,就提裙上了马车。
随后许墨掀来帘子,脸色微沉,也不说话,只坐在她身旁。
容华有些不自在,只得捏了个绿豆糕,仔细撕咬。
她早上因着婢女之死,没什么胃口,什么也吃不下。
等到了晌午,心绪还是不宁,天又闷热,还是不想用饭,就自己做了些绿豆糕,用冰镇了,吃着解暑。
许墨还是不说话,脸色更沉了,眼角时不时的瞟向容华。
容华不知他为何事烦心,也不敢打扰,吃了一块绿豆糕,就偷偷掀开帘子,往外面看去。
哪知刚一掀开,就瞧见了阿石,阿石骑着大马,身姿挺拔,目不斜视,像个称职的小将军。
容华许久不见他,十分想念,她知道阿石还怨她,本想放下帘子,不叫阿石见了心烦。
可她真的很想阿石,她舍不得。
阿石瘦了些,肤色也晒黑了些,可依然风姿绰约,艳丽无双。
容华近乎贪婪地瞧着江流石,只这样望着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或许是感受到容华的目光,江流石从高处觑了一眼她,便十分冷淡的移开了,甚至还轻拍马肚,往前跑去,叫容华望也望不见。
“呵……”
许墨冷呵一声,脸色微哂,好像在看容华的笑话。
容华被他惊了一下,人连忙缩了回来,她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涨到通红。
她流浪街头久了,忘了收起自己的情绪,露了不该露的心思,实在可笑至极。
从前说阿石痴心妄想,如今自己倒犯了傻,惹许墨看了好大的笑话。
想到此处,容华把脸涨得通红,她极力的稳了稳心神,终究自嘲的笑笑,又望着许墨,把手摊开,轻轻说道。
“吃糕吧。冰镇过的。”
只是,那卧在手心里的绿豆糕,再已被捏得稀碎,再没有原本模样。
呃……,这一刻,容华感觉马车里的空气都安静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