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州禾家庄一个寻常的傍晚,落日余晖把整个山庄笼罩,晚来的夜风吹在陈海芙身上,她颤动了一下,然而身体却没有挪动半分,目光忧戚地望着京师的地方。
丫鬟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小婴儿请求她回屋喂奶,陈海芙依然无动于衷,像一个幽魂一般颓然无力。
从山下小路冒出几个小黑点,她的眼前一亮,无视丫鬟的阻挡,像发了疯般深一脚浅一脚地迎了出去。
“夫人一定是疯癫了!”丫鬟抱着孩子,无奈折返回屋,恰好与小禾荣撞个满怀。
“小少爷,当心点!这么晚了你去哪里?”丫鬟提醒禾荣,怀里的婴孩哭闹不止,“唉!乱套了,家不像家了,这个家,哪还像话嘛!”
一边抱怨,一边寻找着什么,发现屋角落安安静静坐着的陆仙儿。
“你快出去,看着点小少爷!”
“哎!”
陆仙儿得令,脆生生地答应着,一溜小跑不见踪影。
“这个家只剩老弱妇孺了,天要塌下来了!”
丫鬟抱着婴孩,无力靠向椅背,任孩子哭闹。
禾守玉和葛威来到禾家庄,因为天快黑了,急着赶路,也没有事先通知老夫人。
看见陈海芙无所禁忌跑来的那一刻,禾守玉心里一怔,上次见嫂子的时候她还意气风发,就是在孟津渡口,也不全是因为嫂子的原因,禾守玉痛下决心与葛威结为连理。要说心里对嫂子没有疙瘩,那是骗自己,可现在看见嫂子与之前判若两人,禾守玉那颗心便柔软了下来。
她赶紧走过去,伸出双手正准备扶陈海芙,却见陈海芙凄然一笑,紧紧抓住禾守玉手臂。
“妹妹,是你吗?你哥呢?”她摇晃着本就有些虚弱的禾守玉,一双眼睛噙着眼泪,四下里唆巡着,巴巴地等待禾守玉给她答案。
葛威举手捂着嘴咳嗽,拉开禾守玉,给陈海芙行了礼。
“嫂子,妹夫来迟了,哥哥的事情说来话长,咱们还是回家再说吧?”
陈海芙也没理会葛威,呆呆地怔在那里,还是老夫人得到消息,派了几个家丁赶来迎接葛威夫妇。
一阵寒暄之后,老太太捶胸顿足,想当年禾家的荣华富贵,如今莫名遭受洗劫,这乱世当头,家里没有主伙的人可受尽了磨难。
是以,见到女婿的那一刻,眼里像发着光亮,见女儿愈发瘦削,又不免心里打着突,可事已至此,老太太也只能顺其自然,禾家庄好不容易来了客人,有了生气,难道不应该放下过往从长计议吗?
这正是葛威的意思。
“什么?重启柴窑?”老太太有些不悦,“你们不准备找老父亲和三哥了?”
“妹妹、妹夫,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快快寻我家相公吧?”陈海芙说完就要下跪,葛威也顾不了礼节这些了,“嫂嫂说的哪里话,岳丈和哥哥的事情,也是我和守玉的事情啊!”
“我们正好要去京师的,岳丈和哥哥的事情,我们管定了,想着之前有一个公子哥的嘱咐,这才提起这个事情。不管禾家发生什么,都不应该放弃柴窑,这里面的好处太多了,我就不一一细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