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其实有些委婉,但时修一瞬间就清楚的背后隐藏的那些,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的盯着怀生,直到他额头上的汗都要低下来,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才开口。
“地公如此清闲,不如去血污池净化那些恶灵怨鬼吧。”
听了这话,怀生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中的众人也屏住了呼吸,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王君,属下是为了大局着想,为王君着想啊,还请王君体谅属下的一片良苦用心。”
“是为了本王着想,还是为了妙华着想,你自己心中清楚。”
“属下冤枉,属下真的是为了王君着想,何况侧妃对王君一片深情,王君实不该辜负。”
殿中的众人恨不得找条缝钻出去,或者自己是个聋子,他们惊惧的同时,也暗自里十分佩服地公的勇气。
时修的目光更沉了,黑洞洞的好似能淬出冰来,“既然你觉得本王不该辜负,不如你娶了她,反正你为了她,都能在本王面前如此大放厥词了。”
怀生的头都快触到地上了,他头下的地板都氤出一滩汗渍出来,“王君,您怎可如此说,侧妃她爱的是您,不是属下,还请王君饶了属下。”
时修快要被气笑了,“呵——她妙华的爱是爱,你怀生的爱也是爱,本王的就不是了么。”
殿中的人听到这话,大气都不敢出,这才惊觉王君对和初上神用情竟如此深,看来退婚一事真相如何还有待商榷,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当日反对和初上神做王后的事了,又害怕时修翻旧账,好多人的额头都渗出汗来,倒是谢必安幸灾乐祸的在那些人的脸上瞟了好几眼。
“地公怀生夺去地公之职,贬至血污池守池。游星拟个可胜任此职位的人的名单,明日给我。”
话落,就有殿外的鬼兵进来,堵了怀生的嘴并将他拖出去。时修淡漠的注视这一切,然后他缓缓的扫视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这犹如实质的目光让所有人都觉得如芒在背,冷汗津津,生怕自己就会是下一个人。
“身为外臣,还是要懂得避嫌的好。”
说完这句话,时修就大步离开了,殿里的众人这才舒了一口气,突生一种劫后余生的侥幸。
午后,时修无心处理公事,他坐在忘忧树下,抬头看着已经有些花苞的树冠,眼前都是那日他们俩在树下饮茶的景象,当时偶有清风拂过,他们头顶的小花飘了许多下来,有一朵落在她的发上,当时他想抬手帮她取下,但又怕唐突了这份美景。
谢必安走进来,身边跟着与他向来形影不离的范无救,时修突然觉得他们有些刺目,皱了皱眉,“本王突然有种想将你们分隔两地的冲动。”
谢必安挑了挑眉,“王君竟还能说玩笑话,想来心情好了许多。”
“什么事?”
“青丘之国传来消息,和初上神将于三日后继位。”
时修听了这个消息,愣了愣,然后说到:“那我去备礼,你和本王一起去,看挑什么好。”
“王君,没有冥宫的请帖。”
听完这话,时修本来站起来的身子又坐了下去,有些自嘲的笑笑,这本该意料之中的事不是吗。
“那你代我走一趟吧。”
“想来属下也是进不去的,不如让瑶川去吧,上神定是会请她去观礼的。”
“也好。”
等了许久,时修没有再说话,也没有让他们退下,谢必安瞟了一眼他的神色,看他有些心不在焉,想来是忘了他们俩还在这儿,于是就想自行离开,但是步子还没迈开,时修就叫住了他。
“你说,将玄玉佩和昆玉甲当作贺礼如何?”
“怕是会被扔出来。”
时修眼里的光有些暗下来,“那······从聘礼里挑一些呢。”
谢必安吸了口气,“怕是也不行。”
时修眼里的光彻底没了,肩膀也垮了许多,沉默了几息,“你去备份中规中矩的礼吧,也不用我过目了,直接交给瑶川就是。”
“是,不过······礼单该如何写?”
“就写······鬼域冥王祝贺新任狐帝继位,愿青丘之国政通人和,世代繁荣。祝狐帝青春永驻、万事遂心。”
“是。”
时修看着他们离开,又望了望头上的忘忧花,觉得心里很是难受,如今他连送贺礼都需这般小心翼翼了。
他突然十分的怨怪妙华,若不是她,他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可是怨怪到最后,他觉得自己才是最可恨的那个人,就如妙华说的一样,若不是自己念在鹤扬的情分上,一再放任她,宽容她,她也不会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也不会到最后竟然用她父亲的救命之恩来要挟他。
其实这件事里,最无辜的还是和初,但是如今他连句对不起都不能说给她听,甚至想念她的时候,都只能偷偷的去看她,还不能让她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