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格迥异的石雕手模被沿着垂直的坑壁规规矩矩的罗列码放，一层一层的堆叠着，摞了很高。

一米多深的黄土底下，似乎完全被这些风格各异的石雕堆满了。清一色的人类残肢毫无间隙的堆在一起，说不出的压抑。

他们又往下清理了差不多一米，从下午干到日头已经偏西，但是一无所获。

“再往下清一层，如果还是什么都没有的话，就只能明天再看了。”张梦间站在坑外向尹顿和叶醒喊话，“天黑了不好作业，危险程度加倍。”

“好，收到。”叶醒抬起手，挥手表示它没有异议。

尹顿检测着石雕的能量波动，抽出空抬头说了一句：“好的，队长。”

“埋藏深度与年代成正比，年代又与危险程度有直接的联系。”蒋德阳站在张梦间旁边，和她一同看着底下的挖掘进度。

“或许里头的这位不是很难搞，不过它这一堆收藏品，看着真的够瘆人的。”张梦间抄着手，神色复杂的看着从坑底一路堆到自己脚边的石灰岩右手，心情也是一言难尽。

“小乔呢？”她向四周望了望，没有看见王小乔的身影，扭头向蒋德阳问道。

“说是看着底下这堆石雕犯密恐了，到一边加固阵法去了。”蒋德阳有些失笑的回答，“倒是郁离道友，怎么突然对这个墓葬这么感兴趣？”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只白狐狸正趴在刚刚挖出来，正散乱的堆在地面上的一堆石雕上，眯着眼睛盯着坑底的进展。

夕阳给它雪白的皮毛打上了金色的光泽，看起来虚幻而美好。

郁离闻言，转头看向蒋教授的方向，声音同时在二人脑海中响起：“没什么，只是有点熟悉的气息。”

一只妖族在一处很可能与妖相关的陵墓上感受到有些熟悉的气息，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蒋德阳没太在意，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在他的认知中，郁离道友顶多是一只力量不算强，还可以在两界结界中自由出入的普通妖类。

年龄顶多就比他大一些吧，认识的要自然也不会强到哪里去。所以听到他说有熟悉的气息，蒋教授理所当然的把任务安全性提上来了一点。

如果郁离真的只是一只妖族幼崽的话，这无疑是极其正确的分析。

张梦间心里打了个突突，危机感萦绕心头。这是让妖皇记忆深刻的气息，那危险性可就高到海了去了。

“很熟悉吗？”张梦间轻轻皱着眉，看着白狐狸问道。虽然她没有感受到危险，但如果任务危险性超出他们的承受极限，那么为了队员的生命安全，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熟悉是熟悉，不过时间已经很久了，气息很淡，我一时之间也辨认不出。”白狐狸把鼻尖抵在石头雕像上，耸了耸鼻尖，仔细嗅闻着上面的残留气息。

真的是很熟悉的气味，仅仅是闻到就让他有一种安心的感觉，想来应该是来自某位教导过他的长辈吧？

没挖开封土层的时候气息淡不可闻，可是随着挖掘的深入就越来越显眼。

郁离的心情出奇的好，他的长辈恩师大多已经零落在妖界的纷争之中了，这次在异界以一种戏剧性的方式看到和他们相关的历史遗迹，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跨越时间与生死的感人重逢——以至于他心中早已经填满了脉脉温情。

看着他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张梦间没有再出言打扰，只是挑了挑眉，把注意力转回施工现场。

她默认郁离是一个道德感很强，三观极正的妖，在他漫长的半生中，必然少不了具有同样特质的长辈的教导。

能让他怀念的，具有熟悉气息的人物想来大概率也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