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鲤闷闷地“嗯”了一声,手底下的动作没有停下。
李缘木最近又被股东大会缠上,短期之内离不开北京。
“你是不是拿串了?”李缘木眼尖的看到于锦鲤刚刚叠放进行李箱的那件白衬衫,说道,“我记得那件是不是我的?”
于锦鲤没有搭话,脸却红了,像是偷偷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那件衬衫确实是李缘木的。
任凭于锦鲤再怎么心不在焉,也总不至于分不清楚男士衬衫和女士衬衫的区别,更何况李缘木的衣服要大她好几圈,穿上了以后要挽上好几圈袖子才能露出手指尖,下摆盖过臀部,像是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一样。
这一趟拍电影没有小半年的下不来,同居以后这还是他们的第一次长期分离两地,于锦鲤思来想去,还是悄悄的打开衣柜,顺走了一件李缘木的衬衫。
李缘木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了于锦鲤的那点含蓄的小心思,他一边解开衬衫袖边的扣子,一边低头在她的鬓边吻了一下。
“都是你的。”他说。
人都是你的了,更何况是两件衣服呢。
“鱼玄机一镜一次,三、二、一,!”
这是于锦鲤进组以后的第一场戏,也是于锦鲤最有共鸣感的一场。
晚唐的某一年夏末初秋,阳光明媚,微风徐徐,长安大街的拐弯处,一整条街的妓女都还没有起床。
一个须发鬓白的老人叩开了木门,走进那间阴暗狭小的院落里,他就是久负盛名的花间派诗人温庭筠。
“听说你擅长作诗,可有近作,能否给我看看?”
温庭筠委婉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并且请她即兴赋诗一首,想要试探她的才情是否名过其实。
鱼幼薇半仰起头,稚嫩的吟诵起来。
“翠色连荒岸,烟姿入远楼。”
“影铺秋水面,花落钓人头。”
“根老藏鱼窟,枝低系客舟。”
“萧萧风雨夜,惊梦复添愁。”
温庭筠与鱼幼薇的师徒情谊至此开始。
于锦鲤揣度剧本的时候,常常会想,即便是抛开两人有如天堑鸿沟一样的年龄差,温庭筠神似钟馗,其貌不扬,正值豆蔻年华二月初的鱼幼薇为什么会倾慕于他。
可是当摄影机架起来,打光和布景将那个时候的场景呈现出来之后,于锦鲤发现自己突然懂了。
眼前的此情此景何其熟悉,温庭筠把鱼幼薇从污泥里拉了出来,他告诉她不只是妓院里胭脂水粉的味道,还有远方与诗。他对于年幼的鱼幼薇来说,大概就像是生命中照进来的第一缕光一样。
这种感觉,于锦鲤是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