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转头,一夹马肚。
马蹄踏得路上尘土四起,须臾,一人一马就消失在那一片低矮的房舍之中。
……
“到了。”
与此同时,谢微月却阴差阳错地摸到了听雨楼的暗门。原来他们方才藏身的地方,正是这座小茶楼的后门。
它竟混入一众房舍之中,混淆了人的视线。
过路人不留心,未必能注意到。
谢微月抬头看向它其貌不扬的牌匾,转身安顿了西洋人安坐。
“阁下在这里歇息片刻,我叫店家把马牵来。”
车马未到,却来了听雨阁阁主。
西洋人恼羞成怒地被制服时,对哄骗他一路的谢微月自是怒目而视,可偏偏被压制着无法动弹。
视线触及阁主的那一刻,不知怎得,谢微月的一颗心都放回了肚子中。
原来刚走入这间其貌不扬的茶楼,店小二就看懂了她的暗号,让谢微月没想到的是,竟惊动了阁主前来。
他们才刚分开不到半日,此时又见到,她已莫名地镇定了下来。
“这里不宜久留,这件事,待我与你细说。”
他们顺着谢微月来时的路走去,那里不知何时早安安静静停放着两马车。
外观简陋,内里却布置得精细。她亦步亦趋地跟在那宽阔的背影之后,突然见面前伸出一只大手。
起风了,清冽的茶香被迎到她鼻尖。
她一愣,没有躲过,将柔荑安然落下,又一个借力上了马车。“今日不曾想惊扰阁主数次,本是我无意唐突,只是……”
说到这里,她欲言又止。
马车内的气息也同主人一般清冽,谢微月坐在里面,两人相隔咫尺,彼此可以听闻道对方的呼吸。
“只是你已信不过太子。”
阁主将他未说完的话接下。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谢微月只觉得,此时他的眸色要比初见时温暖的多。
谢微月沉思片刻,被眼前人说破了心思,却并没有被说破的尴尬。
“我只信自己。”
阁主笑笑,将一盏茶推至她眼前。
不出多时,马车已平稳停下,那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刀茧的手掀开帘幕。阁主黑曜石般的双目凝视着谢微月,“谢小姐,请。”
与此同时,听雨楼中。
青衣侍者垂手立于案前,眼见那盛装女子一步步走来。
“小楼蓬荜生辉,恭迎公主殿下。”
“既知是本宫,为何不远迎?”江阳公主眉目一挑。
“远近皆是贵客。”
远近皆是贵客,听雨楼不偏不倚,不卑不亢。没想在使者这里碰了个软钉子,江阳公主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但她自诩金枝玉叶,自然不愿和一个小小使者计较什么。
正被人引着去往雅间时,一行人,准确来说是其中一人却吸引她停下了脚步。
她看到了那个宫宴之上,与他有着相似背影的男人。
那个男人……
江阳公主大惊,早已不见方才从容,她上前几步想要追上那一行人,却被使者拦住。
再看时,那身影已消逝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