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接过陶碗,豪爽的一饮而尽。
“我等愿为郎君驱驰!”
一众匠人轰然下拜,有的甚至眼泛泪花。这并非是他们感情脆弱,实在是身为贱民,寻常人家都不愿意与他们多说一句。便有人找他们做活,也如使唤奴隶一般。
心中苦楚,实在是积攒的太多了。
可郭磊如今却与他们同饮一碗酒,这是真真的拿了他们当成个人看啊。这份尊重,让匠人们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诸位都请起吧,请起。”郭磊亲自将石老三扶了起来。
石老三却倔强的跪着,“郎君,小老儿有一事相求。”
“但讲无妨。”
“我等想,想在此地安家。”石老三抬起头,满脸的紧张和不安,“非是我等不知进退,冒犯郎君,实是生活凄苦,无安身之处。恳请郎君垂怜。”
“恳请郎君垂怜。”一众匠人纷纷俯身哀求。
贱民者居无定所,没有土地,不能与良人通婚,甚至不能当兵。便是子孙后代都要操持贱业。这是被彻底打入了底层,甚至是永世不能翻身的一群人。
如今眼见郭磊待人和善,财大气粗,自然起了归附之心。
这里的动静,早引来了周围的注意,不大会的功夫,周围便安静了下来。郭磊没有说话,石老三等人的心,却是渐渐的沉到了谷底。
“郎君若有难处,便当小老儿是吃多了酒水,胡说八道……”石老三心中悲苦不已,声音中隐含绝望。
“石工多虑了,我这里地多人少,正缺人手。刚才我只是在想,要分诸位多少地才合适。”郭磊笑了笑,轻声道,“这样吧,你等每人五亩上田,一亩水田。”
“我会安排人代为耕种,诸位只需尽心做事,最好是多教授一些徒弟,传下技艺。”郭磊蹲下身子,以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道,“日后,你等子孙许不必子承父业也未可知。”
石老三等人差点哭出声来,一个个激动的浑身直哆嗦,给土地,可让子孙耕种?这根本就是再造之恩啊。
“莫要声张,”郭磊笑笑,“此事需要时间,容我慢慢为你等筹划。”
说完,又大声道,“好了,你等便留在此地,为我做事。”
安平里众人闻言,纷纷大赞郎君心善,这些贱民命好,才遇到了郎君这样的人。却是没人反驳郭磊的决定。
一是不敢,谁都知道如今的郭磊,才是安平里真正的主事人。二来,连贱民都如此对待,岂不是更不会亏待他们这些乡邻?
“郎君大恩,我等必以死相报,永世不忘。”石老三起身悄悄的擦了擦眼泪。一众匠人也多红着眼睛,起了以死报效得心思。
郭磊却未往心中去,一时感激,能永世不忘者少,一时之辱,能十年后报者多。人啊,善忘其好,得陇望蜀,逐利攀高,才是本性。
“石工,下午让人丈量土地,可有结果了?”郭磊挑眉问。
“有了。”石老三忙看向马木匠,马木匠拿出了一根一丈长的木头,对着郭磊道,“回郎君,上东西总计是一千又四百三十五丈,南北两千又三百五十丈,下东西一千又六十二丈,南北三千又七十二丈。”
汉朝是以右为尊,左为卑。上东西就是面朝太阳,右手边的地。南北则是指的对面的地。而一丈大约是两米三四的模样,也就是马木匠手中木棍的长度。
他们是用这东西作为单位衡量的,数字自然算的上准确。
郭磊两眼微微一眯,借着火光,用木棍在地上先简略的画了个图。靠河的这边东西长三千三四百米,靠山的那边是两千四百五百米,西边的南北长是七千米左右,靠山处南北大概不到五千米的样子,整块地是北窄南宽,西长东短的不规则形。
如此算下来,便是最保守的估计,也能开出一万八千大亩的田地!若是总的面积,怕是三万大亩都能有。
郭磊看着地上的数字,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土地,可都是他的了。
“郎君,这是……”
“石工,马工,你等随我来。”郭磊抬脚将地上图形抹掉,便转身朝着方麻等人走去。
“坐吧。”郭磊先坐了下来,又招呼两人。这两个匠人哪敢坐,颇为惶恐。方麻郭真等人见郭磊发话,自然只能随之叫他们坐下。
两个老匠人这才不安的跪坐了下来。
“几位尊长,如今咱们这新的安平里已经开始动工建设,可诸事繁多,繁杂无序。”郭磊笑笑,又将刘何,侯三,赵四三人叫了过来,“所以我觉得必须得先议一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