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在庄园……
余念为余还做了骨髓移植。
那时候她还不是余念,她是楚拾一。
那是楚拾一的人生中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生死,那时候她的哥哥是她这辈子唯一的亲人。
她怕他会被病痛折磨,她怕他会死。
看着他日渐苍白的脸,看着他每天灌下喉咙的苦药汤,余念总是害怕得很。
可那时候大鹤会安慰她,说那都不算什么……
中药是能治百病的,西医的化疗太伤人身体,比不上中医的温和。
他拍着胸脯说,只要有他在,她的哥哥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心疼哥哥喝下的大碗苦药,他却依旧在宽慰她。
“这算什么?只要不到中药、西药一股脑都砸过去的时候,先生就不会有事。要是有一天,什么都得用上,先生才是危险的。”
余念的目光只落在那小桌上,好半天都没有动弹,甚至都没有踏进那房门。
她进屋之前,曾经想过委曲求全的办法……
像往常一样撒撒娇,说几句软话,让她的哥哥放了顾垣城。
她要先保证那个男人的性命,至于后面的事情,她会留在这里慢慢解决。
可那桌子上的一切却刺痛了她,她没有力气再往前走。
这四五年间,他们所有人都被命运剥了一层皮。
好的坏的,幸福的悲伤的。
这所有的一切都来得毫无章法。
她如今是恨死了余还,恨他心狠手辣、杀红了眼,可余还又何尝不是个可怜人……
在棉兰时、在庄园时,甚至是他们一起长大的岁月……
如果没有那些恩怨,余还又怎么会现在这副模样,他该是这世界上皎如皓月般的男人啊。
一颗泪珠顺着余念的眼底躺了下来。
她面无表情的伸手抹掉,只站在那门边,呼吸着这房间里熟悉的药味。
余念记不得是从哪里开始错的,分明那个时候余还说过的,顾垣熙的车祸并不是因为他,他万万不会置他于死地。
那个时候余念甚至愿意相信,相信从小伴她一起长大的哥哥,不会把恨意牵扯到无辜的人身上……
余念深吸一口气,竟然又有泪珠往下滚。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了,怎么会突然间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她又去擦眼泪,将身体站得笔直。
好像只要这样,她便真的都能忍得住,所有的情绪都能憋得回去。
“怎么不进来?”
房间的角落,传来了一道低沉的声音,余念的视线范围里并没有出现自家哥哥的身影。
可她听到他的声音,甚至比中午那个电话来得更加虚弱无力,满满都是病气。
“大小姐。”
大鹤立在余念的身后,递了个手帕过来。
他没有多言,大概是想要余念擦干了眼泪再进去。
余念哭了,可他心知肚明,难过的又怎么会是余念自己。
那手帕她没有去接,只是两只手并用,胡乱的抹着自己的脸,然后顺了顺自己的长发,想让她此刻的样子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的狼狈。
嘟哒、嘟哒……
余念踩在地板上,进了余还的卧室。
他坐在窗子前的轮椅上,原本英俊的脸庞瘦得两颊凹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