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条巷子鸦雀无声,连耗子都回窝里睡觉去了。
只有谢元澈在茫然夜色里东突西窜,找遍了远近各处,连鬼影子都没有一个,她呼吸越来越粗重,也不知是累的,还是吓的,一想到弟弟落到了贼人的手里,不知生死,她七魄就少了六魄,只剩下一魄在身体里苦苦支撑着,勉强没让她倒下。
可没想到的是,竟然有块砖头十分不开眼的横立中间,谢元澈没看路,一不小心被绊倒……
估计她最近是跟土地公有缘,时不时的就要跟人家来个亲密接触,躲都躲不开。
就在她重重捶地发泄怒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响起一阵尖锐的马嘶声,随即戛然而止,光听声音就能感觉到那马胸闷气短的难受劲。
谢元澈心中一动,四肢百骸顿时有了力气,利落地翻身而起,顺着刚才马嘶声那个方向而去,大概有百八十步的距离,果然见到一辆马车,周身用黑布盖着,打眼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车,而发出嘶鸣声的那匹马正十分不耐的原地踱步,鼻间冒着丝丝白气。
不过意外的是,马车旁竟然没有人。
“谁家马车会挡得这么严实,”谢元澈寻思道:“八成是用来干恶事的。”
她将裙摆别在腰间,双手扶住车辕,灵巧地跳了上去,紧接着十分粗鲁地掀开黑帘,随即失望透顶——里面空空如也,谢元晋不在里面。
掀开黑帘的那一刻,一股特殊的香气很不客气地扑面而来,谢元澈眉头一皱,这味道好像在哪里闻过,温和凝神,闻着很舒服,不过她现在被巨大的失望所笼罩,也没空对此多加思量。
在这片刻光景,以她绝佳的耳力,听到了别的声音——微不可闻的脚步声。
有人正在缓缓接近她。
谢元澈心惊肉跳,浑身上下每一片肉都在紧绷着,直到巨大的暗影映在马车上。
随即她脖颈一痛,软绵绵倒在了马车上。
须臾,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谢元澈手指微蜷——原来她竟是装晕,方才她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之中,硬是没被打晕。
只见两个身穿夜行衣的男人匆匆而来,不约而同地往马车上望了一眼,其中一个壮硕些的低声问道:“死了?”
“晕了。”先前动手那人回道。
壮硕汉子神色一变,一把拔出腰间小刀,恶狠狠地说道:“不行,我给她补上一刀。”
“别,”跟他同来的那个汉子用手腕虚虚一拦,说道:“还是留她一命吧,咱们现在干的事本就有损阴德,何苦再多害一条人命,我看这就是个小姑娘,机灵些追出来了而已,晕了就算了,咱们把人弄到手,没误了主子的事就行了。”
先前打晕谢元澈那人也在旁附和:“三弟说的是,留她一命吧,就当给咱们兄弟积德了。”
壮硕汉子思量了片刻,将泛着铁青的小刀一收,咬牙道:“那就依二位弟弟所言,权当积德了。”
谢元澈刚才顺势一倒,正好身子卡在了帘外,头在帘里面,是以她就算睁着双眼也没人看得见,外面人说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将马车内壁看了个遍,左侧离她两拳之处,有个小图腾,马车里太暗了,她只能看出个大概,勉强看出是只小乌龟,底下有一行乱七八糟的横横竖竖,估计是篆刻的字——具体是个什么字看不清。
这时,外面又有人开口了,“不出意外的话,这男孩就是最后一个,快去前面追老四,回去跟殿下交差去,以后咱们兄弟再不用半夜出苦差了,”
“走。”
谢元澈听得耸然一惊,殿下,这里面竟还有殿下的事,是哪个殿下。
马车一阵晃动,两个汉子上来一人抓头,一人抓脚,一甩手将谢元澈给扔到了街角,这一下力气太重,谢元澈紧紧咬着牙关,死扛着没发出一声闷哼。
听见马车辘辘而去,谢元澈睁开双眼,立刻充分诠释什么叫好了伤疤忘了疼,迈着大步,又跟上去了。
可是跟到一半,那马车突然加起速来,两条腿不抵四条腿,谢元澈跑到脱力,到底没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