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是一脸菜色。
方建国边吃饭边叹气边向方秀英道:“妈,现在活儿是越来越少了,收成也越来越少。我听一起上工的几个有关系的小知青说,今年救济粮可能下不来,过年时有没有猪肉分也还是个问题呢。”
“狗屁!”方秀英拍了下桌子:“你别听那些个知青乱说,救济粮不放下来,咱老百姓要咋过日子!主席是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
大家吓得不敢说话了,老太太硬气归硬气,但也改变不了上面的决定。要只怪他们这个地方太偏僻,不像其他地方,据说是吃得饱饭的,不用靠上面救济。
就算上面有救济粮下来,也是一时救急的,撑不了太久,还得靠队里自己想办法,但队里的情况实在不景气,加之大队长也……
方秀英越想越气:“这些个城里的小知青,尤其是今年刚来的那几个,最是喜欢嚼舌根。我记得有个叫啥,啥琳琅的,老爱说咱们小杏儿的坏话,下回遇到看我不撕烂她的嘴。小丫头片子,连们家小杏儿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就只会瞎嫉妒!”
“……”方长杏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人嫉妒的,人家是城里下来的知青,她只是一个村女。可要说被嫉妒的地方,或许还真有,那就是她有一个偏爱她的奶奶。
她有感而发:“奶,咱不生气,你的腰还没好呢。嫉妒就让她嫉妒吧……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生气也没用。而且她这是嫉妒我有一个好奶奶,她羡慕不来的,我奶可只有一个。”
老太太不爱听别人拍马屁,但就爱听大孙女说的好话,当下心里滚烫滚烫的,别提多高兴:“确实得羡慕我,羡慕我有小杏儿这么贴心的孙女,她们和你没法比。”
方建国连连点头:“对,咱小杏儿是最好的!”
方建远也道:“城里知青算啥,放在小杏儿面前就是一根草!”
王晓花和黄秀芹的脸涨得通红,大概是被这有病又自恋的一家子给臊得慌。又颇不是滋味,从没见自家男人在自己身上甜言蜜语,都夸人小杏儿了。
原本凝重的气氛被这么冲散了。
不过方长杏倒是想起,他们口中的琳琅是谁了。今年刚下乡的一批知青,其中有个娇娇女叫邵琳琅。这邵琳琅今年十六,和方长杏是一个年龄层的。她家很有关系,但不知道为什么被派来下乡。总之每个月她都能收到市里寄来的各种票,肉票粮票布票,让村里人十分眼红。邵琳琅不想干太多活,就把票给村里的农民,让他们帮忙干活,大家各取所需。大队长看在眼里也没管,主要是对方身后的势力太大,得罪不起,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邵琳琅又看方长杏格外不顺眼,上演了两次“乡村暴力”,把原主锁在村中的猪圈里。原主被威胁不敢告诉方秀英,后来更是不敢轻易出门了。
锁猪圈,真……幼稚。
一群青春期的小女孩而已,如果有下次,方长杏不信自己治不了她们。她只是好吃懒做了而已,不代表她胆小。
尽管气氛缓和不少,大家还是忧心忡忡。方秀英让方长杏去睡,回到房里也不知咋的就掀开大翁的盖子,见里头没啥多出的东西,不由重重地拍了下脑门:“我咋还疑神疑鬼了?封建迷信要不得!”
方长杏睡了个午觉,倒是忘了把粮食投到大翁里,醒来时她第一时间就又跟方秀英念叨,并且让系统把她得来的四个奖励放到大翁里。
傍晚黄秀芹等人又回来,该做饭的做饭,该洗菜的洗菜,没一个歇着。方秀英要出门到院子,鬼使神差地想到中午孙女儿说的话,抱着最后一丁点希望走向大翁,盖子一掀:橘红的光线透过老旧的窗户,正好落在大翁里头。
方秀英不信邪地擦了擦眼睛,心跳漏了半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