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离开皇宫的时候,发现已经接近午时,自己还从来没有上过如此久的早朝呢。
没有前往县衙,李太径直朝一个方向走去,果然在一出街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周状元,留步。”
前方的跛腿乞丐,闻言停下转身,躬身一礼,道:“李…青,多、谢。”
声音模糊,李太只得费力倾听再加自己的猜测才能与之交流。
“分内之事,不必言谢,李某家距此不远,周状元可愿前往寒舍一坐?”
周松看了看自己一身破旧的衣服,没有言语,李太却很清楚他的意思,当即上前拉住周松的手。
“李某也不过是农户出身,比不得状元郎大才,周状元若是光临寒舍,实乃我李府蓬荜生辉也。”
这周松虽然衣衫破烂,身上却没有什么难闻的气味。
“周某、如今只是一乞丐,当不得、状元之名。”
“那我便称你先生如何?周先生,请。”
老仆栓柱早早回到了李府,不久后见老爷带了一个乞丐回来,正是今日见过的那个拦路的乞丐,听到坊间传言,当下也能大体猜到这乞丐的身份,心中有些明了,老爷令自己回府温水,原来是因为这个,连忙将之迎进门。
“先生与李某身形相似,若不嫌弃,洗漱后换上李某一身衣物,随我拜见家母如何?”
想了想又道:“李某衣物还是家母手缝,绝无看轻先生之意。”
周松躬身谢过,慈母手缝的衣服,哪个上了年纪的人不视如珍宝,这份情谊比一身新衣更加珍重。
没过多久,周松便洗漱完换了新衣,李太的衣服穿在其身上非常合身,若其不言不动,倒也看得出气度不凡。
“先生是十二年前的状元,如今算来可是三十有七?”
周松点头,李太又道:“倒是比李某还要上两岁,李某中榜之时年方十四,今已三十有九了。”
知晓周松言语不便,李太执手引他来到内宅,老仆栓柱早就按照吩咐,将那周松的事尽数告诉李母,此刻见到儿子拉着一个年纪相仿却更显沧桑的人进门,念及儿子当年求学之艰难,周母忍不住泪流而下。
“多好的孩子,真是老不公也!”
见李母拉住自己的手,默默垂泪的样子,年幼失母的周松竟有些不知所措,饱经人情冷暖的他忽然开始鼻酸。
人活七十古来稀,李母已过花甲之年,牵着一个与儿子年岁相仿的人,并无任何不妥,只是念及儿子当年求学辛苦,看到一个比儿子还要艰辛却同样惊才艳艳之人,忍不住勾起了回忆,好在很快平复了下来。
感受着手中余温,周松忍不住记起了脑海中那个早就模糊的母亲,在李太邀请他在李府暂住之时,条件反射般的点头应下。
人上了年纪不宜经历大悲大喜,李太很快将母亲劝好,周松在一旁站着,看着李太像哄孩一样哄着母亲,心底暗暗羡慕,再想到自己孑然一身,世间似无牵挂,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