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钟棋出得门来,外面果然是周僮和十来个军士,都是风尘仆仆,身裳破烂,有几人身上还有伤,好像战场归来般。
一看到胡亥出来,周僮一愣,“公子?”
胡亥笑道:“想不到吧,我倒是比你们早来一天。说实话,我以为你们不会再出现了,想不到会来,那一定是有巴郡侯的消息给我了。”
周僮一扬手,一名军士捧着一个木盒奉上,“请公子过目。”
胡亥打开盒子,吓了一跳,里面居然是颗人头,而且死了不少时日了,断颈用石灰封住,脸皮已呈死白色。
周僮道:“奉公子之命,我等兄弟往巴郡寻访巴郡侯,托公子的福,得知他逃往汉中边境一亲属家中,我们一路查访,不料在半道上巧遇他的车队,便群起而攻之,可惜此人身有武艺,我等未能活捉,乱战中杀了他,只取了他项上人头。”
胡亥看到他身上伤痕累累,问:“那你们的损失呢?”
周僮低下头,“五十多兄弟,就死剩这些了。”
胡亥唤来丁叔,“丁叔,给诸位壮士五金。”
周僮一听急了,“公子,当初你说活捉便赏十金,虽然我们没能活捉,但死了这么多兄弟,有些人家中还有妻儿要抚恤,请公子多赏赐点吧。”
胡亥摇头,“我是说,每人五金。”
周僮一愣。胡亥拍拍他的肩,“虽说你是为了钱财,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令我很是欣赏。想那五尺道至汉中边界有千里之遥,你们一路辛苦却不言弃,端的是一群好汉。这五金不是赏赐,而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公子请讲。”
“我正于严道打造兵营,正当用人之际,几位都是秦军好手,若不嫌弃,可愿投我营中?”
周僮听了大喜,“我等正漂泊无依,公子仁心仁德,正是我等上佳之选。”
他第一个表示愿意,又问及其他伙伴,除了有几人表示家中有老母妻儿要供养,不想再从军,其他人都答应了,与周僮一起,合计人。
“好。”胡亥也不勉强其他人,掏出从苏全兵库中得来的虎符道:“此乃荥经军中虎符,你们带上他去见苏全大人,他自会收容尔等。”
“多谢公子。”周僮接过虎符后道:“但我等不能马上去荥经,来之前我们兄弟商量好,若拿得赏金,还要抚恤几位家中有老小的死难兄弟,请公子恩准。”
“此乃义举,我为何不准?”胡亥赞许地点点头,忽然他想到周僮能千里奔袭杀了巴郡侯,说明这人情报和追踪能力很不错,便道:“不过你顺道帮我办件事。”
“请公子吩咐。”
“你完事后去趟江州,打听下江州县令为何会同意与江阳合兵一处,讨伐多梁。”
这事周僮在路上也有耳闻,便道:“属下明白。为了不误公子的事,不如我便让众兄弟去分头抚恤,我直往江州,查明原委,如何?”
“你等便宜行事即可。”胡亥打听这原因也只是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机会消弥这场战事,但也不抱太大希望。
周僮等人散去后,胡亥让丁叔捧着盒子进来,对顾媚道:“媚儿,这有一物,看你认不认得?”
顾媚打开盒子一看,不由目眦尽裂。这血海深仇的大仇人的头颅,她岂会不认得?一时惊、怒、喜齐上心头,又不解地望向胡亥。
胡亥道:“我在齐文山偶遇一帮秦兵,原是巴郡侯的手下,我以重金收买,让他们找到巴郡侯。不想他们果然不负所托,取了他人头来见我。媚儿,如今大仇得报,开心吗?”
顾媚看着人头,不由大笑三声:“巴郡侯,你也有今天!”想到父母又悲从中来,哭倒在地,将人头西向摆放,磕了几个响头,“爹、娘,媚儿用仇人的头来祭你们在天之灵了。”
胡亥等她哭了许久才慢慢扶起她。顾媚看他一眼,又跪下去,“公子,媚儿大仇得报,乃公子之大恩,媚儿作牛作马,粉身难报。”
“起来吧。”胡亥扶起她,又对钟棋道:“钟弟,请帮媚儿扎个灵堂。”
虽说顾媚不是钟家人,但钟棋毫不见外,就于自家门外扎下灵堂,当晚摆上人头祭品,顾媚披麻戴孝,告慰父母在天之灵。又向胡亥表示,想为此为父母守孝七日。
胡亥反正不着急,便陪她一同守孝,令顾媚心中又是感动又是甜蜜,心中对他越发爱得紧。
不料到得第三日清晨,只听远远得得马蹄声,却是周僮一人一马赶来,一下马向胡亥拜道:“公子,江州出兵的原因查到了。”
“因为什么?”
“出兵的不是江州县令,是恶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