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去岢岚州前,沈昭曾给云礼写信。如今月余过去,回信终已抵达偏关。
沈昭示意小丫鬟退下,自己则撕开书信阅览起来。信中多是琐事,沈昭细细看过,眼中满是笑意,直至提及回京之事,才愣了一下。
片刻后,将书信缓缓折起。
章鹤鸣见她神色莫测,便皱了一下眉,“可是京中有变故?”
沈昭摇摇头,“不曾。”
章鹤鸣在京中自有消息渠道,也知近日无事。如此便是信中另有事,如今见她不愿多谈,便岔开话来,“将军此去岢岚州恐怕也不安稳罢。”
沈昭便收敛心绪,淡淡地应了一声,“遇匪之事,曾在信中大致说明,至于背后谋算,想必先生已了然于心。”
章鹤鸣确实已从信中的只言片语,察觉此事窦党在背后谋算,然让他始料不及的乃是岢岚州衙竟如漏斗一般,且各自为政,互相攻讦。他不免问起周谨来,“这般形势,则周重行欲何如?”
沈昭闻言则是神色微沉,“他不会久留岢岚州,而此处之弊端一时却难以消除,便只得愈加戒备罢了。”
如此也是无奈之举。
比如偏关军吏也是荒诞不经,贻误政事,然纵使沈昭以私茶为把柄,肃清关衙,也只能清除一二,以为敲山震虎之效。
章鹤鸣亦是了然,复又轻皱眉头,“平日守城自是无碍。然若遇战事,岢岚州作为粮仓重地,其上下二心,又为人所离间,便是防不胜防。”
“先生也是这般想”沈昭沉吟片刻,“以边关如今之局势,真会再起战事?”
“既是战需,便要时刻警惕。”章鹤鸣神色微凝,但也清楚事已至此,非一日之功,便只得暂且不提,问起另一事来,“然依老朽之见,将军此去州城,恐不止遇匪一事。”
沈昭愣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他是何意?
“说书之事,将军莫非忘了?”章鹤鸣意味深长地道。
“先生竟知晓此事?!”沈昭顿时愕然,又蹙起眉,“莫非已传至偏关境内?”
“不曾。”章鹤鸣摇摇头,笑容颇有些高深莫测,“然老朽既辅助将军谋事,便需知晓天下事。据老朽所知,此事源于太原府阳曲县。”
与沈昭此前了解的消息无异,只未来得及去阳曲县探查实际情况。如今章鹤鸣既然提及,她不免问起来,“先生既知其来源于阳曲县,又可知传于何人之手?目的何在?”
章鹤鸣并不急着回话,只问道:“山西镇镇台是何人,将军可有了解?”
“卢宗纲!”沈昭对此人倒是有几分熟稔。
永明战役,国朝之所以可驱敌于关外,山西镇总兵卢纪功不可没。
此人承袭祖上百户之位,彼时曾跟随大长公主三征漠北,因战功显赫而擢升正千户。此后经年征战,调任四方,曾随英国公镇守辽东,又随上一任定国公平定广西民乱,还曾于东南肃清倭贼。可谓身经百战,始有今日之权柄。其人已是六旬有余,然老当益壮,刀枪之法日日勤习不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