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十章 燕歌(2 / 2)昭平录首页

何为旧相识?风月场中一逢可算?她乃关城有名的伎人,能去的便只有此处。然老先生坦荡如清风朗月,岂可得此污蔑?

燕歌洗菜的手一顿,微冷着脸,“公子纵以为奴家出身卑贱,却不该辱先生之清白。先生本不知奴家身份。”

薛柏一闻言便皱眉,好端端地扯什么出身?他若有所思地道:“我记得燕歌姑娘虽祖籍关城,然幼时逢饥荒,亲友尽失,孑然一身,后为春风楼东家所救,入了歌舞坊。想来与老先生并无交集,却不知今日缘何在此?”见燕歌身形一顿,便又微沉着脸问,“可是另有所图?”

燕歌闻此方知其意,神色惊且怒,倏地转过身去,盯着薛柏一,“薛公子,奴家虽敬重将军,却也容不得如此构陷。奴家本是清风楼教养的清倌人,卖笑之人,怎堪大任?想必更难入贵人之眼!不当公子如此探究!”

薛柏一见一向娇弱的脸上露出冷厉之色,不免有些意外,忍不住仔细打量起来,“若是这般模样,倒可入贵人之眼。”

燕歌眼神一变,“公子这是不信奴家?”

薛柏一依旧冷着脸,“燕歌姑娘即出此言,我便无意再揣测,但愿姑娘未心存不轨。”

虽得此言,燕歌神情却谈不上好,还欲解释一番,却见薛柏一已神态自若地烧火,便只得转身过去洗菜。

书房内的气氛亦不算愉快。

“老先生这般神情竟似与晚辈有仇怨一般?”沈昭拿起茶水轻呷一口,片刻后才叹道:“晚辈自永明十一年入京,至今九年有余,期间数次遇难,若非微小谨慎,何以化险为夷?”

老先生神情冷淡地看着她,“将军此言便是承认疑心燕歌姑娘?”

“疑心又如何?”沈昭闻言失笑,“晚辈既奉命镇守关城,自当护先生之安危。”

“尽是冠冕堂皇之言!”

沈昭见其很是恼怒,便不免问,“先生可知燕歌姑娘是何人?如此维护”

“将军心怀鸿鹄之志,竟也这般迂腐?”老先生忍不住吹胡子瞪眼,“恐负邯郸余氏之名。”

将孔孟之道奉为圭臬之人竟也会说旁人迂腐?

沈昭挑眉,见对方神色不似作假,便笑了起来。美人如玉惹人怜,竟连这般迂腐的老先生也不能免俗,无怪自古文人雅士与青楼名伎之韵事流传不休。

“燕歌亦是命苦之人。”老先生便微微叹了口气,“将军位高权重,若真怜惜,不如带其归去,亦是其造化。”

沈昭这才惊讶起来。

此言竟是为燕歌求情?

“晚辈早已身陷囹圄,若将燕歌放在身侧,恐为他人构陷,燕歌亦入险境。”她微微摇头,又问,“再者,先生又怎知燕歌甘愿?”

老先生还欲再言,石头的声音却传了过来,“先生,沈公子,饭菜好了。”

两人只得起身,移步堂屋。

只见八仙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品相不俗,竟也丰盛。

燕歌请他们入座,等布菜后便在一侧垂首随侍,仆从不与东家同席,自古便是如此。

沈昭扫了她一眼,问老先生,“燕歌姑娘往日也随侍?”

老先生神色沉沉地道:“燕歌又非仆从,岂有随侍之理?”

沈昭笑了笑,“既如此,便坐下罢!”

燕歌当即摇头,“燕歌乃卑贱之人,怎可与将军同席?”

“今日无主仆贵贱之分。”沈昭说着,又示意薛柏一入座。

燕歌仍有些踟蹰,一侧的石头便拉着她坐到桌边,神态颇为亲昵,“燕姐姐待我这般好,早已亲如一家,一起吃饭有何不可?更何况沈公子也允了。”

她才忸怩地坐下。

沈昭见此却有些意外,笑了笑,“石头这般模样,当真是喜欢燕歌姑娘。”

石头挠了挠头,“燕姐姐为人和善,这些年都她是照顾我和先生。”

沈昭怔了怔,不免想起石头曾与人争论莫非那人便是燕歌?且闻其意,似乎时日已久。

“燕姐姐总是送银两给我们补贴家用”石头接着道,“近些时日,先生身子骨不太爽利,燕姐姐便总过来烧饭,还给我”

“石头,快别说了!”燕歌适时打断他的话。

“燕姐姐,你待我们这般好,如何说不得?”

“食不言寝不语。”

石头这才闭嘴。

沈昭笑了笑,也不再言语。这燕歌可是把她也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