料想这样的身材，面具后的那张脸，绝对不会等闲。他步子不大稳当，身上应该有内伤未愈。就在他要翻出窗的刹那，我拉住了他的衣袖，蓦然觉着清白这种小事或许可以先放一放，“哥哥，你要不要泡个热水澡？”

雪仙子一直等着她的琨哥哥，盼他某一天骑着高头大马来接，我常笑她肤浅粗俗。而我梦想的如意郎君，他一定要腰缠万贯，一定要学富五车，更重要一定要面容俊秀。看见他时，忽然有一种那些都不必要的错觉。

他转过头，并不说话。我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洗一下洗一下，水可温可舒服了。”

为略尽地主之谊，我亲自为他打热水，把水控制得温热舒适。他关上门，进了里屋澡盆。

回想他的衣服破得不能再破，不能御寒，穿不得。但梦君楼里罗裙多，却哪里找得到男子衣服。到屋外凭栏四顾，我忽然忽然眼前一亮，看门的秦阿公正是梦君楼唯一的男丁。

秦阿公年逾花甲，佝偻着背，看门从来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即便如此慕娘还总是克扣他工钱，数落他不是。我想我再偷他几件衣服，算不得雪上加霜，顶多算雪上加点毛毛雨，不要紧的。

我行事麻利，回头却撞见慕娘。我佯装镇定，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抱着男人的深色衣服扬长而去。

带上门闩气喘吁吁，恢复镇定过后，我忽然琢磨，他泡澡时总该摘面具了吧。其实有这样逆天的长腿，脸已经不太重要了。但如果能看，不看白不看，不看是傻蛋。遂伏在门板上，隔着层窗户纸，静静窥探里面的动静。

里间热气腾腾，水声哗啦啦，木桶里的轮廓并不清晰，我脑海里却又无数画面浮现，一时间脖子根滚烫滚烫。

我可能有些得意忘形，手上力气不自觉大了，门板禁不起折腾，轰一声，我和门板一道倒在地上，真尴尬。

我双手掩着无比滚烫的脸，趴在门板上，并不敢动。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我的窘境一定都被他尽收眼底。

“你会相信，忽然起了一阵妖风，把我吹过来的吗？”

双眼透过指缝看他，他没有摘面具，眼神沉沉，没说半个字，看来是不太信的。忽然灵机一动，我拿起手边的衣服，振振有词：“我，我是给你送衣服的！”

我面上没起波澜，其实心跳得极快，并不敢正眼看他。眼睛看着别处朝他走去，本想将衣服搁木桶后面桌子上便逃之夭夭，走到一半，脚下却踩着水打滑。瞬间失去平衡，控制不住，扑在木桶沿上，脸却冲进了水里。

我做事向来光明磊落，我可以发誓，我当时是闭着眼的，什么都没看见。这也是我第一次恨自己的光明磊落。

他一手捏着我的后领子，轻而易举将我提起来，一副兴师问罪的形容。

和他对视，我只觉无比尴尬，本想转移视线，双眼忍不住往下滑落。映入眼底的是半身腱子肉，线条轮廓分明，肌肤润泽，结实有力。我不禁又咽了咽口水，居然有点想试试触感。

我看得正是入神，他另一只湿漉漉的手轻轻蒙住我的眼睛，大抵是发现了我的不良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