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笃定,她是芥川晴子?”何坤问。
“不会错的,那身和服装扮很是显眼,我自然多看了几分。此前报上登过她的照片,应当不会错认。碧凝姐同乔家曾经有过婚约,芥川晴子偏这时候专门来一趟,还挑了前排位置,我实在不愿意说的。”知玉一字一句地斟酌着说道。
何坤持笔记录,金属尖端摩挲纸张的沙沙声都能被轻易听见。
他抬头,又接着问:“方才提到两张票,那么另一张呢?”
“没有人。芥川晴子身旁空了一个位置,我想也许是原本要来的人,为着什么事情耽搁了。”知玉摇了摇头,回答道。
何坤又一次确认:“那个空着的位置,正好是从你手中买走的演出票么?”
知玉脱口而出:“是的,话剧社从百英拿来的演出票是按照顺序发放的,因此会是相邻的座位。而芥川晴子身旁的空位,正好能够对应上另一张演出票的座席。”
何坤笑了笑,复而以一种稍微松泛的语气说道:“李小姐的记忆力和观察力都是很好的,若有兴趣能来巡捕房,想必也会有一番发挥的空间。”
这句称赞令知玉的心里瞬间涌起不安。她的回答完全按照先前排演好的逻辑,也确实与事实并无二致。但是她的紧张,让她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过于流畅和严丝合缝的回答,本来就是容易引起怀疑的。
但此刻,已经没有重来一遍的可能。知玉拨了拨头发,说道:“巡长先生说笑了,我也是好奇,才多关注了一些。”
接下来又例行问了些其他方面的问题,圣约翰话剧社的成员逐一走进多德庄园休息室中,巡长何坤的询问让原本带着酒意的众人渐次清醒。
姚碧凝借着先前醉意未消的理由,将盘问的顺序拖到了最后。她看向陆笵,从他的眼睛里,捕捉到她能存于心底的勇气。
“姚小姐,请坐。”何坤问询良久,但丝毫不显疲态,依旧目光如炬。
姚碧凝端坐下来,微理旗袍浅青色下摆,向人开口:“巡长先生想要问些什么?”
“听说百英剧院前排的座位,是以内部票的形式分发给了话剧社的成员,姚小姐想必是一定也有的。”何坤用的是陈述语气,作为十行诗的剧作者,姚碧凝在圣约翰话剧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当然,这是圣约翰的传统。如果巡长先生想知道我手中票的去向,可以派人去慈安医院核实。”姚碧凝不待其继续发问,主动向人解释,“慈安医院的周镟医生之前在诊疗上帮过我,百英剧院的演出票一向难求,于是我寄给他两张还个人情。”
“姚小姐与周医生相熟么?”何坤问道。
姚碧凝忽然微微一笑:“巡长先生,这也算不上交情,周医生愿意看几分姚公馆的面子,又或许他天性有几分古道热肠。姚公馆有自己的家庭医生,我与他大约几面之缘。”
她并不刻意避讳提及与周镟的往来,只有足够真实,才能够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