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何袁被电话早早惊醒,她不耐烦地拿起手机:“喂。”
“小何,老王不行了。”电话那头传来村支书的喘息声。
何袁立马睡意全无,急急忙忙地道:“老支书,你慢点说,是老王不行了吗?”
“是,他想不开撞墙了,现在往县医院去的路上。”
老王支书简单交代完,又喊到:你们慢点,慢点。
村里没有小车救护车一时又来不了,老支书准备了牛拉车,慢慢往城里去。
众人推着车子,顶着月光一路前行,半小时后,救护车终于来了。
老支书安排了两人随车,自己留在村子里。
何袁到了医院被告知老王已经去世了,刘春雨也是随车的人,她啃着馒头茫然地望着远方,喃喃道:“为什么呢?生活再难,日子不得继续过吗?”
儿子每个月寄1千元回来,还再和她抱怨:“工地日子太苦,想回来。”
近几年玉米水稻都不值钱,留下人和猪的口粮,几亩田地的粮食才买了1千多块钱。
她自然不同意儿子回来,又哭又闹才定了儿子不回来的心。
一千元哪里够啊,她连油盐都小心翼翼地吃着,生怕放多了。
她这么难,不也在咬牙坚持吗?老王还有年轻书记帮衬呢。
何袁拍了拍刘春雨的肩膀:“刘婶,走吧。”
人走了,总得送送。老王的丧期定在三天后,是个宜动土的日子。
平日里不见踪影的王二狗终于出现了,虽然穿得破破烂烂,眉目确是清秀的。
他朝老王的棺木磕了几个头,然后面目表情地走向何袁。
“啪”,一巴掌打在何袁脸上。
“小兔崽子,你犯什么浑?”看支书拦在二人中间,恶狠狠第盯着王二狗。
“王爷爷,你让让。”王二狗异常淡然。
就是这个女的,害死了他爷爷,他得给她点教训。
王二狗紧紧握着双手,双眼迸发出森然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你娃娃,一天耍长了?第一书记你都敢打?”老支书的烟锅毫不留情地落在王二狗头上。
一下,两下,三下。
王二狗无动于衷,只是紧紧盯着何袁。
何袁被盯的心底发麻,对支书说道:“王叔,没事的。”
“呸。”
一口黄白相间的痰落在她黑色的头发上,在阳光下显得格外耀眼。
“就是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谁让你把我爸爸接出来的?”
“你以为你是谁?王母娘娘吗!你以为你是观音菩萨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爸爸怎么会死?”
“他在家里待的好好的,你非要把他弄出来,把猪杀了,他有了猪就舍不得死,你知道吗?”
“你什么也不知道,以为自己是救世主,下凡来拯救我们这些贫下中农。”王二狗说着说着竟然坐在地号啕大哭。
“你以为我们家臭脏,你就要把家给我弄散,猪没了,爸也没了,你却好好的。”
王二狗开始哭了,一哭自己命不好,二哭他爸走了。
在王二狗的哭声中,何袁又是一阵懊恼和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