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啊,汤二公子已经两年没回家了,就呆那渡头撑船,汤县令过不去渡也没办法把他带回来,吃的喝的用的都放在岸头,过了会子他自己会过来拿走。”
幽黑的暗室里,汤县令醒了过来,惊觉自己被冒着绿光的锁链给绑在一张长凳上,动弹不得,只要用力挣扎,锁链就会箍得更紧,使他难以呼吸。
周围混杂着腐臭味和血腥味,刺入鼻腔,他一阵头晕目眩。
“锃锃!”
捆绑他的长凳旁边,有“人”在磨着刀,雪亮的刃划破黑暗晃到了他的眼中。有一声音,沙哑、阴怖,冷冷地从那处传来:
“想不到你一介凡夫俗子居然能看出我法术中的端倪。”
汤县令似是早已料到这般情境,也不慌张,讪笑道:“我汤家先祖也是道门弟子,留下了不少秘辛,里面记载了颇多的道术法门……”然后,又惋惜着咬牙道:“若不是我没修道的根骨,道力低微,又岂会被尔这厮小人偷袭绑来这儿!”
“是我疏忽了。”那人冷哼一声,道:“一个看不到妖气的凡夫俗子在见到死乞丐尸体时却一口咬定是妖物所为,我竟没发现其内古怪!”
在巷子的最深处,凤吾和李头找到了一滩干巴巴的血迹,是死去乞丐留下的。
“血迹就只有这一处有,那乞丐就好像凭空出现在这儿的,太不可思议了。”李头用脚在血迹四周划着圈说道。凤吾蹲下了身,道:“既是妖所为,就不能用常理去想。”他手掌压在地面,闭眼凝神,过了一会儿得出了结论:
“是结界。”
结界,是一种禁制,可以将其内空间与外界完全隔绝开来,让外面的人进入不了。根据施术者能力大小,其范围与效用也不同。
能设下结界的,除了妖外,还有修士。
莲花渡口,汤二公子歇了船,坐在岸边剥着莲蓬吃,这自然不是莲花渡里的莲蓬,而是他父亲送来的。骷髅潜到岸边半个身子露出了水面,汤渠看见它,嘴角勾起抹笑容:“你来了?要不要吃莲子?我剥给你!”
骷髅并不说话,牙齿“嘎吱嘎吱”地响,应是他们间的交流方式。汤渠不由得脸色沉了下来,慌忙起身,大叫道:“你是说我父亲被那厮抓住了?我父亲他有危险?!”
说着,他急忙抄起撑船的杆子跳上船,可恁是怎么用劲船都划不开去,回头查看,原是骷髅正死死地攀住了船沿,一对空洞的眼窝对着他,好像在说“你不是他对手,贸然去救人的话你也会有危险的!”
“放开!我要救我父亲!”
“吱吱嘎嘎!”
“父亲生我养我,为了我的事各种操劳,如今他有危难,我若贪生不去救,岂非不孝?”
“吱吱嘎嘎!”
“不行,你不能去!太危险了!”
“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嘎嘎吱吱嘎嘎”
听了骷髅的话,汤渠平静了下来,坐在船头,可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有几分把握?如果不成,你可能全身而退?”
“吱嘎!”
这滩血迹的四周,除了能隐隐感知到“结界”的气息外,再没别的线索了,卡在这儿进展不了,凤吾懊恼地砸了下地面。李头叹息一口,他更加的无计可施,上前道:“小道长,保不准真是莲花渡的骨妖所为?”
“……”真的是那家伙吗?凤吾不想妄下定论,怪道:“人说骨妖吃人,连风尘道长都拿它没办法,那汤二公子一直在渡口呆着,为何无事?”
“这……这……我也不清楚了……这事也奇了……”李头一时难以作答,结巴道。
“咕呱咕呱咕呱!”
“谁!”
听到葫芦里五足银蟾的叫声,凤吾心中有数,四下张望,在巷子一侧破旧墙壁上看到抹淡淡的影子,正是昨晚他沐浴时见到的那个。见它晃动了两下后飘走了,二话不说,跟了上去。
李头还来不及站起来,便被一影一人甩丢了,站在原地不知该干嘛。
影子游进了一家破败的院舍,凤吾忙不跌地追了进去,进去后乃发现,这个院子比想象中的要荒凉阴森,断壁残垣,四面漏风,笼罩其上的灰霾将阳光隔绝在外,破窗破门“吱呀吱呀”地惨叫着。
觉着古怪,忙从葫芦里取出一张符丢到空中,纸做的符并没有摇摇晃晃地飘落到地面,而是在落下前又突然升起,升到一定高度后又坠下来,在空中不知起伏多少次后“啪”地一声炸成了碎片洒落地面。
凤吾心中恶寒不已,这个院子里尽是无法往生的怨灵!它们在哭啸,在愤怒,在哀怨。
这时,影子又再度出现,它向凤吾发起了邀请,请他跟着自己来到了后院的一方井边,定住了,其形似掩袖哀痛。
“井里是有什么吗?”揣测着其意图,凤吾问道,如他所料,影子能听懂人话,并作出了相应的反应——游到井口做出伏在上面往底下看的样子。
“起!”
默念法决,拍了下手,凤吾轻呼一声,之后,井里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沙沙沙”地蹭着井壁并不断往上攀升。不久后,一团人形紫红色肉糊抖动着升出了井口。
少年骇然失色,这竟是一具死于“戒”的修士尸身!
汤县令生死未卜,真假骨妖究竟谁人,二公子是否能救出其父,年凤吾接下来又会遇到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