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歇尔显然也没有意料到这样的状况，他捡起那些碎石，捧在手心里，在他的占卜生涯中他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

“你知道这种石头的名字吗？”

乔摇头。

“巫师们叫它天罡，正是因为这种石头人类才能得以知晓某种命运，石头如果碎裂，巫师的占卜生涯就结束了。”

马歇尔似乎并不惋惜，他看着乔，好像是看到了生命中的一束光。

“乔，我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可是命运如此是无法改变的。”

“我看到了石头破碎前最后的卦象。”

“人类胸膛中得以剖出一个神明来。”

马歇尔将礼帽脱下放在胸前，向乔躬身，宛若参见一个帝皇。

“我亲爱的蔷薇骑士，你终将登上骑士王的宝座，将以人类之躯，得以比肩神明之力。”

格斗场上的两名骑士已经厮杀得不可开交，看台上观众们欢呼的热浪汹涌起来，乔在细细品味马歇尔所说的话。

“人类胸膛中得以剖出一个神明来。”

蒸汽狂涌的工业时代，人类用神灵的心与血走上时代的高峰，甚至将曾经叱咤的荒神们也踩踏在甲铁城之下。

近数十年来，人类在后工业时代苦苦挣扎，追寻某种向神灵迈进的跨时代技术，在迎来泛神革命之际，他们遭受到了来自神明力量的反噬。

所有的尖端技术在这个时代都停滞不前，即使是在甲铁城的最上层，那些顶层人也开始踌躇不决，他们无法定义下一个时代是属于什么。

这并不是人类历史上最为黑暗的时代，确实是人类最为迷茫的时代，因为极速的时代进程让太多的人类陷入了某种麻木的境界，他们无法感知到这个世界之外又是什么样的地方，或者说他们的想象太过贫瘠始终无法超脱于人类基于其自身的物种需求。

后工业时代，机动骑士高歌猛进，机械天使趁势追击，荒神化的新人类开始为自己寻找一个全新的定义。

我——是什么？

这个似乎从远古时代人类开始追问的东西又一次萦绕在人类的思索中，无人能够解答，或者有人能够解答。

但某些东西要随着某个人类的出现开始逐渐明朗起来。

“骑士王吗？”乔喃喃自语，“父亲，我也能成为骑士王吗？”

甲铁城上层的某处地点，这里到处是生长着金色树叶的枝条，金叶凋落在砖石地面上，狂风也吹动不起，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好似时间永恒。

这里是一块墓地，凝固于钢铁之中的男人与怪物紧紧相拥。

一个黑色的身影浑身浴血地走到这里，他像是一只黑色的鸟，但也已经是一只无法飞翔的鸟了。

在他的身后，一个灰蓝色眸子的男人缓缓走上前来，与黑鸟不同，他更像是一只白鸽。

白鸽举起一把枪，塞进黑鸦的嘴里。

他向着凝固于钢铁中的男人笑。

“这么多年了，还有人追随你啊，黑鸟社的魅力究竟是什么呢？”

“难不成是为了你们嘴里所谓的自由？星空？仰望？真是可笑……至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