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良俊听着电话里的嘟嘟声,敛了刚才哄人的温柔,渐渐变得一脸阴狠。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翻出肖晓的手机号码就拨过去。
“良俊~”电话一接通,肖晓腻人的娇喃就传进林良俊的耳朵,“你可算主动联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我跟你说,你都不知道我的带教老师有多变态,她要我……”
林良俊没工夫听肖晓倒苦水,直接打断,“你对央央说什么了?”
肖晓一顿,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明白林良俊指的是什么,“怎么,要你和我保持距离还不够,我说她几句她还到你那告状了是吗?”
“说她几句?你那是说她几句吗?你现在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哟,你这是挺心疼她,要为她出气来怼我啊?林良俊,你别真是假戏真做爱上那个小婊子了吧?”
“你说话能不能注意点,就算我们是带目的接近她,你明里暗里能不能别这么粗俗?”
“是,我是粗俗,那你干嘛还打电话找我这个粗人啊!”
林良俊也火气正盛,“我是不想打,还不是因为你干的那些蠢事!你不要荣华富贵我是没意见,可你别把我的那份也搭进去啊!”
“你什么意思,得了金主的欢心,下半辈子的软饭有了着落就想过河拆桥,就想翻脸不认人?你别忘了,我和那个小婊子闹成这样归根结底是因为谁啊,林良俊,你有没有点良心!”
“够了!”林良俊已经受够了肖晓泼妇式的争吵,“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愿意和我在一起,就按我说的去做,别再擅作主张自以为多聪明;你要不愿意,咱们趁早谁也比别耽误谁,你作你的死,我继续我的计划,谁也别连累谁。”
林良俊这下是真被气着了,急着了,“要是你再在央央面前胡说八道些什么,就别怪我无情!”
话音一落,就挂了电话。
肖晓也是一肚子火,好不容易等来了心爱之人的电话,想要柔弱地倾诉一番,享受被安慰被捧在手心的感觉。结果,他竟然为了一个贱人要跟自己划清界限,桥归桥路归路了,要她怎么不窝火!
“好,你是想抛弃老娘和那个贱女人在一起是吧?”肖晓捏着手机,暗暗用力,恨不得自己现在捏着的是卫央的脖子,“我就让你们好好在一起!”
——
一夜无梦,卫央睡得安稳,生物钟准时在六点半把她叫醒,然后洗漱吃早餐出门上班。
到了康呈,肖晓在外科大楼楼下堵着她。
“过来,我们谈谈。”肖晓手臂环胸,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不管她怎么自我感觉良好地抬高自己,在卫央看来,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般的存在。
卫央看了眼手表,“有什么事,在这说吧,我不像你,只要做点杂活,病房里可是有病人在等着我呢!”
“嗬!”肖晓仰头一声冷笑,强压着这会发作不得的怒火,“你少他妈在这给我威风,把我逼急了,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卫央不屑地勾唇一哂,“哦?那我倒要看看你能做出什么来!看看是你咽不下去的那口气要紧,还是你家里半死不活的瘾君子老爸的命要紧!”
肖晓一怔,“你怎么知道?”
肖晓一直对外称父母离异,家境清苦,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努力上学读书就是摆脱贫穷和封闭,在大城市闯出自己的未来,让爷爷奶奶过上好日子。
除了为数不多的亲戚和林良俊,没人知道她爸是瘾君子,为了吸毒败光了家财,把老婆送去当鸡赚毒资。她从小就在莘城最肮脏最底层的贫民区长大,所有的清纯善良都是假象。
卫央曾经被可怜又励志的肖晓感动,哪怕很久很久之后在肖晓给家里人大钱的时候识破真相,也没有歧视和嫌弃肖晓半分。
现在想来,她当时不仅是个圣母,还是个大傻逼!
现在,就不一样了……
卫央挑了挑眉,故意欲言又止。
肖晓面色一沉,“是林良俊那个混蛋告诉你的?”
卫央不说话。
可在肖晓看来,这就是默认。她咬紧了后槽牙,忍无可忍,一声吼道,“那个王八蛋还跟你说了什么,你说!”
周围的病人和家属都熙熙攘攘,一片嘈杂中肖晓的撒泼没有引发多大的反响。
卫央镇定自若,“他说什么你该问他,拉着我吵有什么用?自己没本事守不住男人堵着正房有什么用?”
肖晓一听正房瞬间炸了毛,“你才是小三!良俊本来就是我的!他自始至终爱的人都是我,你以为他是真心爱你的吗?实话告诉你吧,从一开始我介绍你们认识就是有目的的,他不过是想借着你攀上未然制药这个金窝,而我就是帮他撮合,让你被我们玩得团团转!”
肖晓期待着卫央崩溃大哭,自欺欺人地哀嚎着她说的都是假的。可等了半天,想看见的画面一个都没有出现。
只见卫央认真地听着肖晓说的每一句,甚至还有点期盼下文。可肖晓愣愣地和她对视没了言语,她才状似后知后觉,“这就说完了?”
“你……”肖晓竟一时无言以对。
“哼,我还以为会听到多劲爆的消息呢!这些我早就知道了,所以呢?”
“你、你早就知道了?”肖晓不敢相信,迟疑地又问了一遍,后背沁出一层层细密的薄汗。
“知道啊!从你们青梅竹马是一对,为了未来衣食无忧一个和我做闺蜜,一个勾引我倒追做我男友,双管齐下设计我,到现在和我撕破脸,却还是不放弃我这座大金山的事情,我都知道,一清二楚!”
肖晓的心沉到谷底,心头一阵阵寒意来袭,“你怎么会知道的?”明明这是她和林良俊的秘密,谁也不知道的。
卫央浅笑,一脸知足和幸福,“谁告诉我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爱着良俊,就算他曾经欺骗我设计我,只要他现在知错从此对我好,我就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现在认错从此对我好?肖晓一下就抓住关键词句,颤抖着声音问道,“也是他告诉你的?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不是!当然不是!你别这么想他!”卫央此地无银三百两,要的就是肖晓的绝对相信。
果然,肖晓一脸受伤。想起昨天他莫名其妙地决绝和残忍,想到他对卫央的百般维护,想到他好似在一夜之间对自己的冷淡……一切都对得上号了,一切异常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他假戏真做了,他变心了,他甚至出卖了她!
“这么些年做假心假意的闺蜜也辛苦你了,但是我能原谅良俊,却不能原谅你。我没有针对你,没有故意找你茬,已经是仁至义尽,也希望你能识趣点,给你脸就接着!”卫央居高临下,盛气凌人,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女王正确的姿态。
肖晓含着一眸热泪,眼神中的阴狠算计不减,“呸!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原谅。卫央,这笔账我记着了,你和林良俊这对狗男女给我等着!”说完,就头发往后一甩,故作洒脱坚定地大步离开。
卫央看着肖晓的背影,眉眼弯弯,心道:我会等着看你们这对狗男女的下场的!
——
踩着上班的点进了科室,陈旭还没来。
卫央换上白大褂,先去护士站把所有陈旭手底下的病人一晚上的病情病况一记生命体征指数都简单抄录在口袋大小的笔记本上,方便一会查房的时候用。
田达可来得早,在一旁看着卫央十分懂套路的样子,不禁问出和陈旭一样的问题:
“卫小央同学,你之前是在别的医院精神科见习过吗?”
卫央按下圆珠笔的笔头,把有糖尿病的病人血糖值和胰岛素用量也抄下来,“没有,只是看过几本相关的书。这些不费脑子的事情听学长学姐说过一些,今天就照搬着做了,希望能博陈老师一笑。”
田达可听卫央这溜溜的口才,越发想要她当徒弟。
“我做师傅也是很不错的哟,过年过节还发过节费和小礼盒,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趁着陈旭现在没在?”
卫央粲然一笑,熟稔地提及田达可的老梗,“田医生有时间还是多想点办法把钉子户13床送出院吧。”
田达可瞬间哭丧着脸,“我也想啊。可是我左一个奶奶,右一个祖宗,她就是不走啊,硬把这当家了。”
卫央笑笑,“你加油。”
说曹操曹操就到,一声梗着喉咙故意让声音变得低沉苍老的女声自不远处传来,“孙子诶~”
田奇文嘴一瘪,真要哭出来了。可认命地一转身,又笑容满面,“钟奶奶,您这么早就起了?”
这位钟奶奶,就是精神科的钉子户13床。
卫央侧了侧身,只见钟奶奶一如她初见:花白的头发长度到肩上,柔顺浓密,圆溜溜的眼睛水汪汪,小巧的鼻头旁边是两条深深的法令纹,嘟嘟的嘴唇始终向下瘪着。她身上穿的是遍布牡丹花玫瑰花花纹的半旧汗衫,拄着拐杖步履蹒跚,做足了年迈苍老的姿态。
可哪怕沧桑年迈的妆再浓,也依旧掩盖不住原本属于她的青春气息。
她虽是钟奶奶,但实际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
“这还早呢?老身我都要吃中饭了!”钟奶奶没好气地说。
田达可语噎,拿她没办法,“钟奶奶,我快查房了,你赶紧回自己病房歇着吧,别摔着了。”
钟奶奶白了他一眼,“老身又不是来找你的!”
卫央在一旁看着田达可真像孙子一样,孝顺恭敬还老吃瘪,忍笑忍得肚子疼。
就在这时,钟奶奶目光一转,指着卫央,“我是来找她的。”
卫央闻言,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