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湘龙刚刚快步离开卧室,一个劲装彪悍的年轻人便掀开门帘走进来,向胡振雷抱拳禀报:“司令,属下胡斌已完成监视任务,特来向您复命。”
当看到进入房间的人竟然是胡斌时,胡振雷只觉得全身一片冰凉:胡斌是负责监视粮仓的,而刚刚接受突袭粮仓任务的人,是自己的妻舅王汉明……
勉强定了定神后,胡振雷双眼直直地盯着胡斌,用颤抖的语气问:“你监视的结果如何?鬼子在粮仓有什么异常动向吗?”
“报告司令:大约两个小时前,属下听到粮仓内忽然吹响了紧急集合号。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从北边开过来三辆运兵卡车,每辆车上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鬼子,径直开进了粮仓里面。不久,从南边又开过来三辆警车、十几辆三轮摩托,车上都是鬼子警察,也都进入了粮仓里面——”
“好了,别说了!”
胡振雷脸色煞白,向胡斌挥挥手说:“你先去吧!记住,你奉命去监视鬼子动向的事情,不能向任何人说。”
“属下遵命!”
胡斌向胡振雷敬了一个礼,转身走了。
胡振雷将疲软的身躯靠在床板上,用呆滞无神的目光盯着对面的墙壁,愣怔了好一阵,才转过头看着李定,用凄凉的语气说:“李先生,这是为什么?汉民怎么会成为日本奸细?
“他的亲姐姐、亲外甥,都是鬼子一把火烧死的;他家里的七亩田土,都被鬼子抢走,老父亲因此含恨上吊自杀。这可是血海深仇啊!难道他就这么轻易忘了吗?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最后,他不禁悲从中来,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眶里滚落下来。
李定见他悲不自禁,心里也很不好受,劝慰道:“司令,现在还不能确证汉民就是鬼子奸细呢!虽然粮仓那边鬼子确有异动,但也许只是一种巧合呢?汉民那么稳重诚笃的一个人,又与鬼子有不共戴天之仇,我也不大相信他会成为日奸。”
胡振雷用衣袖擦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勉强控制住悲凉和伤痛之情,对李定说:“李先生,我现在方寸已乱,没任何头绪了。把周先生请过来吧,问问他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定忙到隔壁把周湘龙叫了过来。
周湘龙刚刚隔着墙壁听到了这边发生的情况,一进屋就对胡振雷说:“胡爷,若那个奸细果真是你的妻舅,现在不是你为他惋惜伤痛的时候,必须马上采取措施,一方面防止他闻讯逃跑,另一方面要寻找证据证实他的罪行。”
李定点点头说:“周先生说得对,如果我们单凭粮仓鬼子有异常动向,就说王汉明是日本奸细,肯定是说不过去的,不仅他本人不服,他手下带的那帮兄弟也会为他韩元的。所以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想方设法找到他通敌的证据,比如周先生所说的电台。只要在他那里找到了电台,他就再也无法狡辩。”
周湘龙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提到当务之急,我觉得两位好像忘了一件事:再过几分钟,狮营虎营就要开拔下山,攻打鬼子的军械库和粮仓,现在得赶快派人去通知这两个营取消行动,不然就弄假成真了!另外,在通知行动取消时,还得找一个说得过去的借口,暂时稳住那个奸细!”
李定“啊”地一声,如梦方醒地用手猛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有点懊恼地说:“该死!该死!我怎么忘记这个事了?我亲自去跟胡振坤和王汉明解释吧,就说刚刚山下的眼线传来情报,这两个地方的鬼子都加强了戒备,今晚不宜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