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玦等人进去后没过多久,志掩山就下起了雨,开始还绵密柔和,小半个时辰就滂沱如注。
“是不是出什么变故了?”越千泷担心道。
“镜神大人此问是何意?他们此去就是为打开五灵血阵,若没有变故,他们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姜焱一听也反讽说:“素姑娘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你的沧溟大人。”
听出她语中的抵抗,素灵犀倒很知趣的站到了另一边角落。
她周身布了法障,任雨水多大也侵身不得,只是虽没沾染雨滴,素灵犀还是感到了不少冷意。她找了个靠近林间一处,在凝望着眼前的永明塔时,她才忧心的皱起了眉。无数的念头涌了她心头,要是洛言给他们另设了陷阱呢?要是五灵血阵开启那刻还会伤到旁人呢?要是,苏玦不愿交出苏烨楼又怎么样?还有公孙翎……洛言跟洛吟桓都在这里,那宁王府的其他人呢?他们是不是也蛰伏在附近?北域的人还控制着青阙,他们在打些什么主意,混乱中素灵犀低了头,只竭力克制的自己渐乱的情愫。
出神之际,素灵犀恍惚看到了一物。
不可能!惊诧中她猛然站真了身子,这怎么可能?它,竟是自己给孟青阙的那只符鸟。它在雨幕中隐隐而现,显然是要去什么地方。孟青阙,那人……难道他也在这里吗?!
素灵犀经不住心中巨大的震颤,她迈步子,下意识就想追着那符鸟而去。可是,沧溟是让自己留守在塔外的,她不能就这么离开。素灵犀瞟了眼不远处的姜、越二人,若是五灵血阵真能安然开启,有她两人策应也够了,况且孟青阙忽然出现就意味着北域的人也在,放任不管的话或许会坏了他们的事。对,这相不行。
没犹豫多久,素灵犀也消失在了原处。
她跟着那符鸟往山下而去,直到进入丰都,来到赤予曾经建造的乌有城了,素灵犀才停下步子,此时她站在奈何桥,眼前是满目荒凉。从这桥看去,下头阴气袭人,冥冥中似乎还有不少鬼厉的哭号。许是因为这旧景,素灵犀恍惚回想起,苏玦,当年为来这城中救越千泷,他不仅甘愿趟过这一袭的火海,最后还与那人一起跳下了奈何桥而直入幽冥界。
“我听说这奈何桥可是会摄魂的,看得久了,你自个儿就会魔怔似的往下跳。”
对这声音,素灵犀一点了不惊讶,她收敛了脸的表情,侧身站定后,才对桥青年说:“好久不见了,青阙。”
而那人就像往日一样,笑得爽朗,笑得肆意,一如那个曾经无忧无虑的太华弟子。
“我以为你不会来的,司命大人。”
“你还记得这只符鸟?”
“这是你送我的,我为什么会不记得?”
不对,素灵犀一听就戒备起来,“宁辰,他在中了幻术之后,可就把什么都忘了。”
“幻术?”青年眼眸一转,又好奇道:“什么幻术?”
“焉茴,他跟易潋音一样,是西境的织幻师。”
“哦?织幻师。”
素灵犀明知这人已经被焉茴所操控,任自己说什么也是无用,但她还是忍不住质问:“你难道要步宁辰后尘?”
“当然不。”
听到回答的素灵犀一愣,“你说什么?”
“谁告诉你我是中了西境的幻术?越千泷?还是姜焱啊?”
“你……青阙你难道?”
“我是自愿跟着公孙翎的,”青年说得轻描淡写,眼中,还颇有股自豪,“这不是什么幻术,而是我自己的选择,是孟青阙的选择。”
“不可能。”
“不可能?为什么你这么笃定?这世可能之事太多了,没有什么局势是不能逆转,也没有什么人是永久不变的,司命大人,让我知道这个道理的,不正是你么?”
素灵犀哑然,来时她就做好了一战的准备,可她没想到,孟青阙效力宁王府竟是出于自愿。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也不明白啊,司命大人,在却玉城的那晌缠绵,到底是你设下的一个局?还是一场简单的意外呢?”
“一个,局?什么意思?”
“不是么?正是因为这份愧疚,你才能利用我在太华策应;正是因为这份愧疚,你才让我对你那般的深信那般的痴迷,正是因为愧疚,你才让我,背叛了太华,让我害死那么多同门。”
他记得以前的事,甚至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清楚的却玉城。这时,素灵犀才信了,他是孟青阙,他便是那个跟自己有过一次云雨荒唐的孟青阙。
“却玉城,是意外,我绝不会拿自己作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