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叫季闻钟。
这是他家里私事,不想被其他人知道。
至于报警……那还不如叫季闻钟,外面那人是他亲生父亲,谁知道警察会怎么处理?
他正陷在两难的境地,楼下突然传来“咣”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男人愤怒的声音:“沈鹿!小兔崽子,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你跟你那垃圾妈一样,不识好歹!我告诉你,你赶紧把门打开,不然我直接砸了!”
柯基听见响动,疯狂地叫唤起来,沈鹿抱住它的脖子:“胡萝卜,安静点,你也打不过他。”
随即他指尖按在“季闻钟”三个字上,将电话拨了出去。
电话很快被对方接起,季闻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沈鹿强行压住颤抖的嗓音:“季总,你现在在哪?”
“在公司。”
“这个点还在加班吗?”
“嗯,最近事情有点多,你……”
他话还没说完,楼下又是“咚”的一声,季闻钟语气陡然变了:“沈鹿?你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沈鹿蹲在地上,掌心里全是汗,“季总,救命!我画室外面有个变态疯子,他在砸门!”
“……我马上过去!”季闻钟那边传来一阵响动,“你找地方躲起来,保护好自己,我这就过去,电话别挂!”
“……好。”沈鹿抱起狗躲到了床另一侧,矮下身,试图让床遮蔽自己的身形。
楼下的疯子还在凿门,沈鹿突然有些后悔当年为了采光和美观装的落地窗和玻璃门,如果那男人有备而来,带了工具,估计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破门而入。
他捂住自己的耳朵,把头埋进膝盖,水果刀放在了床上。
男人一边砸门一边骂,各种污言秽语从他嘴里冒出来,沈鹿一度觉得自己回到了小时候,上小学之前。
突然,一声玻璃碎裂的巨响,紧接着是男人愤怒的咆哮:“他奶奶的,装这破玩意还挺结实,故意防你爸爸我呢?沈鹿,给老子滚出来!”
楼下叮铃咣啷一阵乱响,不知道是被男人打翻了什么,声音越来越近,逐渐攀上二楼。
“死哪去了?”男人把每一扇门都踹开,“挺会藏啊,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就知道躲,你个废物,除了躲你还会什么?”
他突然遇到一扇踹不开的门,停下来伸手去敲:“在这里吗?快给爸爸开门,爸爸好久没看见你,迫不及待想要抱你了。”
沈鹿一阵恶寒,同时心头一惊,心说坏了。
对方正在敲的是他存放画作的房间!
男人一连踹了好几脚,木门终于不堪重负,向里打开了,他立刻冲进去,却没看到沈鹿,而是一屋子的画。
“哟,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这都是你这些年的成果吧?你要是不出来,我就一幅一幅地毁了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沈鹿气得浑身发抖,拼命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男人把挂在墙上的画摘下来,狠狠扔在地上,又踢倒了立在墙角的,继而敲碎书柜玻璃,稀里哗啦地响成一片。
柯基被声音刺激,低下头,冲着门口的方向呲起牙,愤怒地叫了一声。
狗叫声响起的一瞬间,沈鹿一颗心彻底凉了下去。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摸起水果刀,心里想着“大不了一起死”。
“小狗狗在提醒我呀?”男人立刻回转身来,径直朝着狗叫的方向而去,“沈鹿,你这样对爸爸,爸爸真的伤心了,你还不如你的狗听话。”
他说着,一脚踹向卧室的门。
房门“咚”一声,沈鹿被这声音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把柯基和松鼠全部扔进阳台,攥着水果刀蹲在床边,直勾勾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男人又是一脚:“你这门还挺结实嘛,看来你妈妈没少教你怎么防我,果然是那贱婊`子能做出来的事。”
他踹了第三脚,门锁已经在苟延残喘。
紧接着他后退了几步,用尽力气再次踹上来,这次房门猛地打开,直接拍在墙上,发出“嘭”的巨响。
沈鹿瞳孔收缩,就看到那个噩梦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提着一把榔头。
而正在这时,始终保持通话的手机里传出一声焦急的:“沈鹿!”
急促的脚步声从一楼传来,顺着楼梯过渡到二楼。
就在男人冲进卧室的前一秒,季闻钟陡然出现在他身后,用胳膊锁住他的脖子,拖着他往后退,继而一拧腰,用力将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男人打着滚从楼梯上栽下,而楼下是两个跟随季总过来的保镖。
季闻钟看着画室里满地狼籍,眼里是压制不住的怒火,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男人,咬牙道:“往死里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