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涵让周氏给各家孩子每人分一个鸡蛋。她买鸡蛋这事瞒不了,倒不如把她之前找的说辞过了明路。
大头她都给大家用了,这点散碎银子自己留着也不亏心。
周氏把鸡蛋用衣服兜着,很快出了房门。江舒涵从篮子里捡了鸡蛋,在床沿磕了两下,开始剥壳。
她也得补补,这一路累大劲儿了。
她还不忘给两个儿子一人扔一个,“你们也吃。”
柳大郎手忙脚乱接过,“娘,我一个大老爷们吃什么鸡蛋啊。你们吃吧。”
这话说的,男人就不是人啊,这一路上柳大郎就差把自己当牲口使了。
江舒涵劝道,“你这一路出了大力,也该补补,吃吧。”
这一路上,轮到他们家推板车,都是柳大郎推的。柳二郎性子奸猾,不是腰酸就是腿痛。明明是两兄弟,柳大郎推车的时间比柳二郎多三倍。得亏老大实诚,要不然两家准得干起来。
柳二郎不像柳大郎这么懂事,他拿到鸡蛋,连句客套话都没有麻利剥皮。
江舒涵瞟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哎,你说说你输的那二两银子可以买多少个鸡蛋呀。”
柳二郎嘴里正吃着蛋黄,听到亲娘这话噎得够呛。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江舒涵把剩下的鸡蛋用被子盖住。
打开门,来人是花媒婆,冲江舒涵道谢,“你说说你还给我们送鸡蛋,真的太过意不去了。”
应景似的,其他房间也开了,各家都走出来一个当家人过来表达自家的谢意。
江舒涵摆摆手,“没事。我在县衙后院也捡了一点碎银子。家里孩子太小,我就没拿出来。我还怕你们介意呢。”
大伙互相交换眼神,眼底有一丝了然,却很快换上笑脸,“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大头你们都大方拿出来了。小头自己揣着还不是应该的。”
另一个忙道,“就是。你这已经很仁意了。咱们沾了你的光,这是多少年修来的福气。我们要是再不知足,那就太贪了啊。”
“对!对!”
大伙一个劲儿附和,江舒涵陪他们闲聊一会儿,让他们回去吃干粮,今天早点睡,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大伙这才回去了。
江舒涵转身回屋,周氏不知何时已经溜进屋里,正坐在床边巴拉鸡蛋壳,嘴里不满地嘟哝着,“我说为什么让我去送鸡蛋呢,何着你们躲在屋里偷吃。让我一人啥也吃不着。”
江舒涵白了她一眼,把被子掀开,“这么多鸡蛋,还能一个都不给你。”
说完,她从篮子里拿一个扔给她。剩下的全交给张氏,“这些鸡蛋是花儿的口粮,你可得看好了。”
老二两口子都不是好饼。跟自己侄女抢吃这种事,他们干得出来。
张氏忙不迭接过篮子,“是,娘。”
周氏心有不满,但是看在手里已经有一个的份上,还是没吭声。
倒是柳二郎扶亲娘坐下,“娘,你刚刚说你在县衙后院捡到银子了,真的假的?你捡了多少啊?”
江舒涵拂开他的手,斜睨了他一眼,“怎么地,想从我手里抠过去,给你送进赌坊作赌本啊?”
柳二郎苦哈哈看着江舒涵,“娘,您能不能别总提赌坊的事啊?我都已经改了,我保证下回再也不去赌钱了。”
“不去赌钱有什么了不起的。关键你得正干啊。你瞅瞅咱们这一路,为了挣点路费,十八般武艺都用尽了。除了那些有手艺的,勉强能养活自己。那些没手艺的,给人家搬麻袋都没人要。你就不想想将来也学门手艺?”
柳二郎愣了愣,学手艺?
他还真学过。
原身为了这个二儿子也算是操碎了心。这二儿子是个奸懒馋滑的主儿。地里的活几乎全是大儿子干。他呢,只知道躲懒。
原身担心二儿子将来饿死,就托关系,找人脉,找了个木匠让儿子当学徒。前三年要给师傅当牛做马,他只干了三个月,实在受不了那份苦,就跑回家了。白白浪费原身搭人情以及逢年过节送的那份礼。
等他们度过灾荒,江舒涵还得给他们找一份活计。让他们下半辈子不至死于非命。这样她的任务才算是真的圆满了。所以学门手艺很有必要。
江舒涵见他低头不答话,抱着胳膊看着他,“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识字,你不学门手艺,你能干啥呀?”
柳二郎皱着脸,一声不吭。
江舒涵指着地上,“你要么站着吃,要么坐地上,这床就这么点地方,你好意思坐床上吗?”
柳二郎乖乖溜下床,看着亲娘坐到床上啃干粮。
这地上有点潮,要真躺下,身上的衣服估计得湿。
他就这一件衣服,要是冻病了,可没人给他看大夫。
柳二郎想了想,去灶房抱了稻草铺到地上。
一家人津津有味吃着干粮,也不知周氏从哪里弄来的咸菜,配上干粮还挺下饭。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拍门声,柳二郎爬起来开门,是高屠户的大儿子,一脸喜意冲他们招手,“快快快,快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