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在去往太华派的路上,一老一少两个道士风尘仆仆地驾马向前,显然是在赶路,奔波了一上午,马儿累了,两人停下在路边吃些干粮稍作休整。
这两人正是太华派门主许心远和她的徒弟有心小道士。
有心心不在焉地啃着手里的干粮,一下子噎住,瘪着脸赶紧拿起随身的装水的袋子,咕咚咕咚地就往自己肚子里灌水。
老道士见状过去给她拍后背顺气,嘴里骂道:“你是怎地了,一路上心事重重,现在就连吃个饼都不专心?难道……是了,你也该到这个年纪了,说吧,你思的是谁的春?”
正在喝水的有心一口水喷出来,随后就是一阵猛烈的咳嗽,好半响才缓过来,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己的师尊:“怎么可能,我……我是那样的人吗,师尊,我只是在发愁而已。”
“你有啥好愁的,一个大好年华的少女,愁另一半?”
“哎呀师尊,您怎么满脑子都是这种事情,我不是,我没有,我这几日一直在想,咱们门派八百年的积蓄都全给了孟姑娘了,那以后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呀,就连咱们现在仅剩的几块干粮,恐怕也要省着点吃了,不然也许两天都撑不住,等今后回门派,我们也要喝西北风了,唉,如果实在撑不住,咱把马卖了换干粮吧师尊。”
说完她又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满是被生活压垮的哀愁。
老道动作顿住,静默地盯着自己的弟子看了半响,突然开口道:“徒弟啊,这好像是为师第一次带你出来吧。”
有心点点头:“是啊,第一次,怎么了师尊。”
老道士伸手就将她手里的干粮拿过来,在自家小徒弟震惊的目光下,把干粮随手往后一扔,伸手一把拎起自己的弟子,过去牵着马就往前走,同时开口道:“是为师的错,今日,看来,有些事情为师今天要告诉你了。”
有心眼睛一亮:“师尊,难道,那三万两白银其实不是咱们门派所有的积蓄吗?”
老道士皱巴巴的脸对她灿烂一笑,甩了甩手中的佛尘,一句话就打破了小道士所有的期望:“那三万两当然是咱们整个门派八百年来所有的积蓄。”
有心的脸再次垮了下去。
“不过,为师还有一件事情好像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是什么。”有心的声音听起来显然有些蔫巴巴的,一想到今后要吃糠喝稀了,便一点也打不起精神。
“咱们太华派八百年来,其实门中的每一任门主和门徒都几乎都没有存钱的习惯。”老道士虽然老,但身子骨却非常硬朗,大中午的盯着太阳,马都有些疲惫了,她却依旧能健步如飞地往前走,就连有心也只是勉强能跟上她的脚步。
有心瞪着眼睛不相信地道:“一个都不存钱?这怎么可能,咱们不是有三万两白银的积蓄吗?那么多的钱,难道不是一代一代积累下来的吗?”
老道士摸着下巴想了想对她道:“徒弟啊,虽然咱们急着赶路,但是为了你,今天,为师有必要稍微停顿一下脚步,带你亲自去见识这个世界。”
很快,两人就进入了一座繁华城镇,老道士径直往最富裕的街区走去,一边走一边看,很快就来到一座装修气派的大宅院门口,站定了脚步,不愧是有钱人家,大门外面还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看家护院呢。
老道士就站在外面左看右看,又凑近看了好半响,最后长叹一声,转身对有心道:“这家已经孽债缠身,主人想必已经病入膏肓,三日之内,必要死一个,不好救了,咱们还是走吧。”
有心也认真地用自己所学往里面看了一眼,确实感受到了里面应该有一个挺厉害的恶鬼,对于她来说确实不好对付,于是便点了点头,拉着马就要走。
那看门的闻言惊异地互相对视一眼,赶忙就把她们两个给叫住了。
随后在有心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这家的管家被叫来,很快将二人请了进去见了这家的主人,经过一番交流,果不其然就是后宅里男子们的那些事儿,正夫打杀了的妾变成恶鬼回来报仇。
老道士听完,故作高深一笑,二话不说,甩出几张符纸,施了个法术,便当场将恶鬼逮到装起来,并吩咐这家人请高僧为那个鬼超度,这件事暂且就算是这么了了。
那户富人家自然是千恩万谢,甚至于当场送了拿出了五千两的银票作为谢礼。
老道士就在自家徒弟震惊的目光下,一脸坦然地接过银票,婉拒了留宿的请求,当场就带着徒弟离开了。
一直出了这家的大门,老道士嫌弃地撇了撇嘴,道:“这么小气,才给这么点儿,难怪会被恶鬼缠上。”
“什么?师、师尊!这还少啊!五……”说到这里她赶紧看了看四周的行人,立刻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小声道,“五千两银子唉,师尊,这明明已经很多了啊。”
老道士轻轻一笑,轻骂了她一句:“没见识,瞧你那样儿,说出去是我太华派的首席弟子,人家指不定都会笑死。”
有心头一回感受到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和价值观受到了强烈的轰击,一路上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等两人找了一家看起来很贵的客栈落脚,进了房间,关上了门之后,她才非常小声地凑过去:
“师尊,你老实告诉我,之前那三万两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是不是什么八百年积蓄的话,根本就是骗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