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印一溜烟跑到林蝉跟前,“噗通”结结实实跪在草地上,眼中噙满热泪,“大王,奴才终于见到你了,真是太不容易了,太感人了!”
林蝉一把抓住黄印双臂,将黄印用力扶起,他满脸感动,笑道:“黄伴伴,你来了,我高兴啊!”
接着他脸色忽然一肃,那还有半分欢喜。微蹙眉头,他急问,“不是建议你等走水路么,你为何会到这里?太平镇留守军队可来了?刘逆可曾追来?”
连珠发问,与先前的欢喜重逢迥异。
前一刻还你侬我侬,下一刻,就如此严肃问问题,让老戏骨黄印好生不适应,心中不由埋怨林蝉不好好配合。
黄印面不改色张口就开始胡咧:“呃……奴才……奴才放心不下大王安全,这才想着追上大王,为大王护驾,还望大王不要因为老奴一片忠心而怪罪奴才啊!”
“另遵……遵大王旨意,国师邱大师带领部分朝臣和军队走水路,经玉带河,至方平,最后到益阳,至于,刘逆恐怕已经出兵了……太平镇还有一部分朝臣……还有一部分……”
黄印看向林蝉身边几个虎背熊腰的将士,吞吞吐吐好似有什么苦衷,也是,这太平镇大部分都准备投降刘三辩了,当众说出来委实不合时宜。
林蝉心中已有猜测,他嘿然一笑,打断道:“黄伴伴之忠心可昭日月,让人感动,到了益阳,本王必有重赏。另国师乃受本王所托,保全朝臣安全抵达益阳,我等虽不能亲自保护他们,却能够为他们吸引追兵,将士们,为了江山,为了社稷,为了黎明百姓,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该保护好朝廷,保护好朝臣,你们可有胆和我一起面对刘逆十万大军?”
身旁将士闻言,身上刚添一丝正气,神态又变惶恐。正气来源于舍己为人,保护国家的正气,恐惧则来源于刘逆,及刘逆的十万大军。
望着渐变犹豫惊惧的众位将士以及正气凛然的林蝉,黄印只觉一阵恍惚,尤其是林蝉毫不犹豫把自己划归正义一方的厚脸皮,让他这个无耻之人都惊了。
实际,林蝉自有他的一套逻辑,与其在太平镇等死,不如逃走,与其大家一同逃走,大家一起完蛋,莫如分兵成功率明显更大,逻辑简单至极。
林蝉见众位将士面露惊恐,知道他们怕刘三辩了,也是,以一千狼骑兵对十万虎狼之师,无异于以卵击石,找死。
他清楚是时候安定人心了,否则这群人惊恐交加下,说不得会出些叛徒把自己给卖了。
他忙道:“咱们只要在刘三辩赶来之前进入断魂关,就算刘三辩追来,也破不了线下险关,届时咱们就安全了。”
“大王不可啊,断魂关守军意向不明,万一不让咱们入关岂不自入险地。”邓太阿连忙阻止。
原本众人眼前一亮,升起丝丝希望烛火,霎时希望之火再次熄灭,众人一脸灰败,死气沉沉。
林蝉扶剑哈哈一笑,待吸引众人惊讶目光,他一拂衣袖,脸上满是从容赴死的决心,他决然道:“断魂关乃皇叔镇北公所辖领地,料来不会对本王不利,纵使皇叔对本王不满,本王愿退位让贤,将王位让于王叔,王叔必不会伤害你等,用我屁股下一个有名无实的王位,换尔等性命。”
他环顾左右,众将无不敢与林蝉对视。
他突然大声道:“不亏!”
将士们闻言,纷纷色变,脸上神色精彩万分,最后皆化为感激和不忿。
尤其是邓太阿,首先跪在地上,他磕头不止,砰砰作响,“我等糙汉性命尚不及大王毛发,更别说大王王位,大宋江山了,大王……大王这是要活活逼死我等啊!”
众将士也是感动的两眼泪汪汪忙跪地上死活不愿意,“镇北公居心叵测,吾等愿遵王令斩杀他!大王且不可言退位之说啊!”
“对,我等就算死,我等也要保护好王上。”
……
退位让贤,林蝉还真考虑过,以他臭大街的名声,还真难以收拾山河,更别说重掌江山了。能够安全退居二线与身边佳人缠缠绵绵双宿双飞也是极好的,就怕结果是人退下来,命也要留下。到最后胡乱找个理由,追究他这个昏君的责任可就万事皆休。
他穿越过来,屁事没做,没享福,没纵欲,没伤民,没破家,非但没享受一丝一毫,还担惊受怕,临了还要白死,岂不冤枉,这就是他犹豫的地方。
黄印见林蝉几句话就收服将士之心且重振士气,脸露惊愕,全然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呆愣在原地。
“这……不可能啊!这……真是见了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