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溪记得很清楚,她剪了九支红玫瑰,九支蔷薇花,用报纸裹成一束,从主楼后面偷偷溜进去,然后轻轻敲开了岑舸的卧室门。
车子忽然停下,安溪从梦中醒来。
小助理弯着腰,正要叫安溪,见她自己醒来了,便笑笑说:“到了。”
安溪闭了闭眼,心情突然变得很糟糕。
她最近想起过去的次数变多了。
安溪觉得是因为岑舸在她生活里出现的次数太多了,这个名字,正在搅乱她花了六年时间才平静下来人生。
4月14日,星期三。
安溪磕伤膝盖的第二天,剧组接着拍昨天没拍完的戏。
这次开拍前,导演叮嘱了安溪好几次慢一点来,不要着急。
安溪原本没问题,一这样被导演格外照顾,反而不自在,一直进不了状态不说,还被路边的树枝划伤了胳膊。
导演看着她这样,只好中断拍摄,让安溪先去休息调整半小时。
安溪坐在保姆车旁发呆。
小助理被她打发走了,她想一个人静静。
今天拍戏迟迟没有状态,是因为安溪总忍不住想岑舸。
导演对她格外照顾,是因为岑舸。她在剧组里可以因为一点轻伤就放假休息,还是因为岑舸,甚至可能……这部戏能成功开拍,也是因为岑舸。
这些都让安溪烦躁。
她明明完全不想再见到岑舸,可岑舸却无处不在。
安溪抠了抠无名指,觉得不能这样了。
她必须要和岑舸说清楚,让她彻底的,远离自己的人生。
安溪拿出手机,几下敲出岑舸的电话号码,犹豫着刚要拨,身旁忽然响起说话声:“安溪?”
安溪手指一抖,立马把手机黑屏,抬头看去,是制片人。
“陈姐。”安溪笑着打招呼。
“哎呀,你在这里实在是太好了。”陈姐着急地把一个牛皮纸袋递给安溪,“帮我把这个送到临时会议室去,我肚子疼,要去洗手间。”
安溪接了纸袋:“好。”
“谢谢你了。”陈姐说完,扶着肚子跑远。
安溪按亮手机,慢慢把岑舸的号码删掉,再起身,往临时会议室走。
丛林这边的戏要拍至少一个月,所以剧组在不远处的空地里搭了一排活动房,作为休息室,化妆间,以及会议室等。
安溪穿过一片树林,看到了一排蓝顶白墙的小房子。
会议室在最里面,途中经过休息室和化妆间,不少人看到安溪,纷纷出来和她打招呼,安溪一一回应。
快到会议室时,安溪看到柳词从里面出来,脚步有些快,很着急的样子。
她看到安溪,愣了一下:“你……”
话间柳词发现安溪手里的牛皮纸袋,恍然大悟道:“来送东西的吗,放进去吧,我得去买咖啡。”
说完她一把将会议室门推开,然后飞快地从安溪身旁走了。
安溪突然有点紧张,制片人和投资方代表都这么着急,不知道是要开什么重要的会。
审查的来了吗?
安溪调整好表情,走到门口,轻敲大开的门板,指节落在门上的一刹那,安溪顿住。
会议室里只坐了一个人,岑舸。
因为是临时会议室,里面只有两张拼接在一起的塑料长桌,以及两排折叠椅。
岑舸背对着门坐着,背挺得很直,只微低着头,单手扶额,似乎在头疼。
安溪瞬间明白为什么制片人和柳词的态度都奇奇怪怪的,因为岑舸在这里。
安溪咬了咬唇,定下心,一步走进去。
啪——她把牛皮纸袋摔在桌面上。
岑舸被惊动,抬头看来。
安溪垂下视线,与她目光相撞。
那一刻,安溪很想用平静而冷漠的眼神正视岑舸,以此告诉岑舸,她已经完全放下了。
可真的等到安溪看到岑舸这个人,看到这张脸,心脏还是无法自控的狠狠一跳,让她下一秒就仓皇的移开了视线。
没办法,她还是没办法平静的直视岑舸的眼睛。
安溪握紧了手指,盯着白色墙壁,慢慢平静下来:“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岑舸多骄傲啊,就算在热恋时期,她也从未对安溪流露出半分软弱和妥协。好像她的人生信条里,绝不存在属于爱情的卑微与讨好。
死缠烂打这样掉价的事,以前的岑舸是绝对不会做的。她永远强势又高傲。
“你也说那是以前。”岑舸伸手,轻易牵住了安溪发凉的指尖,“现在我不一样了,你如果回到我身边,就会发现更多的不一样。”
“你为什么觉得我还想回到你身边?”安溪没挣脱手,也没看岑舸,她盯着墙壁,平静的一字一字道,“你为什么会觉得,被你伤害了那么多次,和你分开整整六年以后,我还会对你有留恋?”
岑舸指尖一颤,安溪感觉到了,她终于转头,有底气看向岑舸。
岑舸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V领丝绸衬衣,头发挽起,露出雪白纤细的脖颈与线条分明的锁骨。
她的肌肤被黑色面料衬得很白,脸色也很白,白得有些不正常。
安溪只看了一眼,马上又转开视线,重新盯着墙壁。
“岑舸,我还没有那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