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想着现在不合适去见苏清修,沈可茂应该也不会那么快进宫请旨,苏提贞便打算过几日再说。
谁知到下午未时,林嬷嬷告诉她,言官及宗人府的人去了泰宁殿。
“恐怕母后小产的事已传扬到了他们的耳中,不过那个帮厨侍女已经死了,父皇许是会以畏罪自戕为由打发他们,这个时候他们知道也已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嬷嬷你且去再打探一下那边的动静。”
“是,奴婢这就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林嬷嬷回来说道:“言官及宗人府的人走了,但国丈爷来了。”
“外祖父?”
苏提贞神情一变,“不行,我得过去一趟。”
“公主这会子去怕是不妥啊。”
“父皇敷衍言官及宗人府,他们就算不信但因没证据只能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事儿彻底过去。但外祖父性格刚烈又极其宠爱母后,这里里外外许多事他也都已经知道了,本就在强压愤恨,难保言语上不会冲撞到父皇,我是担心父皇以此惩治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哪能受的苦楚?马上备轿辇,现在我便去。”
“也是,陛下现在是连装都不想再多装了,昨晚从凤赏宫离开后到现在也未去看望娘娘一眼,许是早就想收拾慕家一直找不到机会。”
林嬷嬷不敢多耽搁,速速去让人备下轿辇,与紫屏一道陪着她前往了泰宁殿。
李启荣看她被嬷嬷侍女扶着慢慢上阶梯,只当她跟苏慎司一般是来请求皇帝更改处置婉妃的。
“公主,国丈爷在里面,您此时不便打扰。”
“李公公,我正是知道外祖父来了,所以才过来的。外祖父年事已高,受不得任何的惊吓,我得让他安心。”
李启荣闻言此话不免一笑,“陛下真是没白疼公主,您在此稍等,奴才进去回禀陛下一声。”
苏提贞点点头,目送他进殿门内。
很快李启荣就又出来,请她一人进去。
苏清修坐在御案前面色阴沉,他只当慕氏小产一事就此翻篇了,谁知这一天还没过去,京都城大街小巷竟已有不少人知道。
昨个儿已经警告所有知情众人,没成想还是有人天不怕地不怕流传了出去,宫里竟有漏网之鱼没在掌控之中,气愤的他责令人追查是何人泄露的消息。
更让他头疼的是,这边刚把言官及宗人府的人打发走,慕家老爷子慕平山来了。
这位老将历经两朝,战功赫赫,曾位居统帅将军,掌管北安一半兵力。尽管现在已经退出朝堂之上,但其子慕青州依旧是手握二十万兵的一品大将军。
削弱慕家的权势,苏清修用了十几年的时间,然而,若不是婉妃生出这一事打断了他的计划,过不了多久,慕青州就会被他派去边疆驻扎,届时太子皇后前后薨崩改立苏慎言为新太子,慕家就算不答应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现在可倒好,来了这么一出,事情反而棘手了。
无论他如何说慕氏被人害小产一事多么子虚乌有,慕平山都不信,以还有疑点为由提议让重新审查。
气氛正不好时,李启荣进来在他耳边说苏提贞来了,还暗示了她来是解围的。
如同及时雨一般,苏清修自然让她进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
“皇儿免礼。”苏清修起身从御案后走出,“国丈对你母后小产的传闻很是质疑,你与他说道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也好让他放心。”
幕平山站立给苏提贞行了一个君臣之礼,苏提贞亦站立回了一辈分之礼。
她维持着面上的微笑,“宫外那些传言都不是事实,必定是有人见不得母后康健故意编排,外祖父不必忧心多虑。”
慕平山听懂了她的话中之意,他按下心头之火,凄然一笑,“人老了,不中用了,听风就是雨。”
苏清修的眼神有所缓和,“翁婿这么多年,国丈应该清楚朕是如何对待皇后的。”
“今日是老臣糊涂了,还请陛下莫要与老臣一般见识。”说着他颤颤巍巍跪下了,掌心朝地,头垂下。
看着苏清修笑着去扶慕山平,苏提贞心冷刺骨。
“朕知国丈爱女心切,朕自己也有女儿,能理解这种心情。”
慕平山缓缓起身,又与他客套几句便失落离去。
殿内剩下父女二人,苏清修看着自己这位长女,心情好了许多,“皇儿到底年长太子两岁,是懂事了许多,知道为父皇分忧解难了。”
“从儿臣记事起,就知道父皇对母后有多好,母后也常常对儿臣说父皇种种的好,儿臣是绝对不信有人害母后时您会偏袒加害人,这太荒谬了,不是吗?更何况今早儿臣从公主府回来探望母后,母后还说自己只是染了风寒,何来小产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