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李延年轻轻摸了琴尾,很是开心的样子,起身给刘彻行礼:“因为臣甚爱莲藕,而等芙蕖谢莲藕成还要好久,有此念所以谱此曲。”
刘彻零零散散的已经喝了半罐,说话的声音也带了几分醉意:“这算什么理由不成,给朕换个有说服力的理由出来。”
李延年抬头看了刘彻一眼,半天才说话:“……那陛下这可真难为臣了。”
刘彻一脸“我就是在难为你”的表情,屏退了左右无赖道:“今日你若是说服不了朕,就在这弹一晚上的曲子吧!”
刘彻心情颇好,这可苦了李延年,弹一夜曲子他也不是不行,只是前几日刚得了一个古谱,他正钻研了一半就被刘彻叫过来,现如今不知另一半,可是心痒的很。
唉!罢了罢了。
李延年认命似的坐到刘彻身边,看见他身边的风筝一顿,收回目光又给他盛了半碗酒,轻声开口:
“莲糖隐于污泥之中隐忍不发,而除非将他的根连根拔起,不然他总是有干丝万缕的联系。”
李延年将酒杯奉到刘彻面前,刘彻接过喝了一口,又听他继续开口:“可就算斩断了,也难免会被未断的丝线绕手,这摘不掉除不去,让想念他味道的人可是又爱又恨,而恰好臣就是受这困扰之一,故有此作。”
刘彻轻笑,吃了两口菜,又将另一副碟筷递给他:那你没想过不再吃这么难缠的东西吗?”
李延年吃了一口菜,然后歪歪头笑道:“嗯……臣倒是想过,可是臣舍不得啊!为了自己的口腹之欲,这点难缠似乎只能化作让臣对他的更偏爱。”
刘彻托腮看着李延年,笑了两声:“这解说倒也有趣。”然后将自己的耳杯递给了李延年:“朕算你过关了。”
李延年总算松了一口气,接过耳杯举到头顶:“谢陛下。”然后才掩着嘴喝光。
李延年喝的有些急了呛了两声,瞬间嗓子眼都是酒的香辣气息,白皙的一张小脸憋的通红,刘彻又笑了两声,给他夹了一道小菜放到他的碟子上。
李延年红着脸也来不及谢恩,赶紧吃了拯救自己岌岌可危的小命。
刘彻看着李延年不知又想到什么,突然间敛了笑意,问道:“延年,你说若是有人就和这藕一般让你又爱又恨该当如何?”
李延年缓了一阵儿,又抚了抚胸口这才回他:“还会有这种人……让陛下烦恼?”
刘彻轻笑,拿起风筝看了一眼蒙面,明明是在笑,可深邃的墨瞳之中却看不出喜意:“她对你时而冷淡时而热情。冷淡时拒人于千里之外,如冽冬寒霜;热情时又如同一团烈火,如寒冬之阳……让人猜不透摸不清她到底在想什么。”
“欲擒故纵?”
李延年出身娼门,刘彻所说的这种把戏他从小就听得多看的多了,便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刘彻放下风筝,抬眼迷离的看着他:“嗯?何解?”
李延年不胜酒力,喝了一杯酒说话也就大胆了一些:“陛下是九五之尊、天乘之君,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您只要点头又有谁人不爱只怕面上不同意,心里却是喜欢的紧呢!”
刘彻笑了笑:“你还小。”然后伸手捏了捏他微红的脸蛋,叹了一口气浊气:“朕可是有很多无奈哩!”
李延年摇了摇头:“所有无奈于陛下来说只是自扰罢了。”
刘彻但笑不语。
虽然刘彻嘴上没有肯定,可是听见李延年的这番说辞,心里可是乐开了花。
他就知道阿娇不过是和从前一样想自己的宠爱罢了,不过似乎这次手段更高明了许多,倒是让他很受用。
“延年,一会儿用过膳朕让人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