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
但当一个人发现了机会触手可及时哪怕它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一株花,想要采摘就会摇摇欲坠,甚至堕入深渊摔成肉泥只要这机会是独一无二的,也会有无数不怕死的人前赴后继伸出手触碰它珍惜无比的稚嫩花瓣。
足够高的利益永远可以让人铤而走险。
多尔夫的大脑中不再思考任何可能的危机,他意识到这机会是如此珍惜,以至于这辈子恐怕可能只有这么一次。
它关乎到多尔夫未来的人生走向究竟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还是凄惨绝望、晦暗无光。
面对其中一个几率并不大甚至可以说微不足道的美好的可能性,多尔夫依然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一般,情不自禁地朝那女人踏出了前进的步伐。
和他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在少数,但大部分普通人并没有他距离女人这样近。
从小到大都被利益浸润的精英们缺乏一无所有之人孤注一掷的绝望与勇气,虽然想到了可能,但对他们而言这机会虽然难得,却并非珍惜到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
于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和权衡终于让狂奔的多尔夫获得了第一次最危险、也是最有价值的机会
他跪在了女人脚下。
“请让我拥有与您相似的力量吧,我为此可以付出一切!”
女人惊讶地偏头俯视这个跪拜在自己脚尖旁,看上去目光仿佛燃烧着熊熊烈焰的男人。
但多尔夫同时也凝视着她的面孔,看清了她没有丝毫杀意不快的清澈眼神他意识到自己的赌博终于像命运的时钟一样,在最好的时刻走向了最该去的方向。
但结果究竟如何他还需要等待女人对他命运宣判的答复。
“我的力量并非是你可以获得的。”命运对他说。
这一刻多尔夫的心仿佛坠入了冰窟又被搅得粉碎,他面孔上刹那间失去了血色惨白得仿佛死人。
稚嫩珍贵的花瓣在他伸出的手指间滑落,他的身影不可避免地滑向漆黑的深渊,如同曾经前赴后继的失败者一般即将摔成一滩可笑的肉泥。
观察着他的精英们宛如鬣狗觑见了血肉一般,窃笑又饱含杀意的目光钉在他弯曲的脊背上,只等待女人因无趣而离开的下一刻,就将多尔夫撕成碎片。
但是,她再次开口了。
“不过你的勇气让我为之赞叹,你或许可以目睹那扇真正的奥妙之门。虽然无法与我获得一样,但也许你愿意去学其他东西,多一个教导的老师?”
命运在无情地拒绝他之后,又重新给予了他崭新的希望。
坠落的多尔夫抓住了稚嫩花儿下青翠欲滴的绿叶,在深渊中其他同伴们伸出怨毒的手要将他死死拖入其中时,他猛地挣脱开来,走向另一个可能。
“我愿意,我愿意!”他大叫道,声音颤抖,眼眶中的泪水几乎落下。
“等我办完了事,我再带你去看看新环境。”女人微笑着说,纤细的手指梳理了一下棕褐色的长发,发间有轻柔的香气袭来,“你可以叫我黛。”
多尔夫自觉地以学生自居并站在了黛身后的位置,他在站起来时腿脚发软,险些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撞破了鼻子,但最终他还是努力支撑起酸软的膝盖,让汗湿的脊背在粘着里衣的过程中自然晾干。
凝视他后背遗憾着不能撕裂他血肉,又去寻找其他破绽的鬣狗般的精英们收回了目光,今日来到奇妙收藏馆的弗兰斯王子阿尔斯阁下被他们簇拥着,若有所思地凝视黛窈窕高挑的背影。
他身边的秘书在等待收藏馆门开的过程中,对王子轻柔地耳语:“我们是否要采取行动?”
“不要擅自做主,这次我们的目标并非这位美丽的女士,而是与收藏馆的主人签订合约。我们代表的是弗兰斯,是自由者火炬,不仅仅是王子。”
阿尔斯的嘴角带着轻缓的笑容,黑色的卷发精美地垂下,俊美而苍白的面容带着一点愉快的兴趣,低哑柔和的腔调中却有一种冷血的残酷。
他转动眼球,灰蓝色的眼毫无感情地瞥了一眼多嘴的秘书。
“我花了很大功夫才终于争取到了这政策的履行谁敢坏了我的好事,我就要谁付出代价。”
秘书脸颊肌肉抽动了一下,无声地垂下头。
长长走廊尽头高耸的门扉终于轰然洞开,衔尾蛇雕像仿佛蠕动着彩色的鳞片发出细小的嘶声,目光扫过时却又一如既往冰冷寂然。
人们朝这扇门走过去,跨入其中,仿佛跨入一个虚无的梦,置身于超凡的世界。
他们参观展品,心思却不在上面,而是用眼角余光寻找隐匿在黑暗中的神秘超凡者,如同隔着一层山海般沟壑的路却望着尽头的愚者。
阿尔斯没有率先开口,他注视着前方身材高挑的超凡者女性,后者不负众望地将目光投向一处,开口道:“请替我向馆主问好,小姐。”
那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像断帧了一般,突兀显现出一位带着黑色宽檐帽,身穿黑色长裙的身影,帽檐垂下细格黑纱网遮住面孔,长裙的下摆湿润如沾染血迹。
黑裙女子出现的一刹那,每个知道内情的弗兰斯人心里都猛地一沉,她周身压抑的氛围和诡秘阴暗的气质让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
绝望女士。
这位高高在上、疯狂蛮横的冷漠可怕女士,用纤细苍白如死人的手提起了裙摆,露出一双穿着尖头高跟鞋的脚,微微屈膝,朝问话者致意。
绝望女士对这名为黛的女人竟然这样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