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里像是嵌入了浩瀚星辰,让人移不开目光。
燕癸的容貌并不出众,只是他眼里偶尔流露出的或张扬、或肆意、或调皮的神彩,总是让人不由得想多看他两眼。
“你喝了多少?”沈妙音和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她本该退后,让人出去看门,这样才合乎规矩。可是沈妙音疑心渐起,她也很想知道知道,面前这个人到底是三长老的普通弟子,还是那个生死未卜的瑾阳仙君。
“我喝得不多,只是沈掌门今日弄了个剑术比试。他见我身手不错,就拉着我说了半天,不停的灌我酒。”司徒厌轻声与沈妙音说着,醉意染上他的耳垂和眉梢,他就红着耳朵看向沈妙音。
眼睛依旧是那么亮晶晶的,可是却只傻看着她,不再说话。
“掌门与你说了什么?”沈妙音顺着他的话语查找蛛丝马迹。
“他说……”司徒厌又站的离她近些,这才心满意足地回忆沈奉天拉着他说了些什么没营养的东西。
他今日又去青衍宗探查一番,发现沈妙音在青衍宗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
她是个名存实亡的二小姐。
她的宗门里,也就只剩下魏初与她关系匪浅。
如果沈妙音真的是在这种被排斥的环境下长大,那就让他稍稍疑惑了。明明没人关心她,没人在意她想什么,可是她的识海却非常干净,半点也不为外界所困扰。这等心境,司徒厌不由得有些意外。
如果他没猜错,在这十几年里,沈妙音并未能开始修炼。
青衍宗偏偏又是最势利眼的宗门之一,她没有法术傍身,她是怎么活下来的?
为何她对昆仑洞府、对自己那个生死不明的道侣都接受得那么快?
沈妙音身上的疑点太多了,多到司徒厌开始好奇了。
她是否真的无欲无求呢?
“沈掌门说大小姐沈柔很好,还说我也很好,说什么想要与昆仑洞府结亲。”他回忆着沈奉天的话,揉着微微发疼的额头,状似极力在回想些什么。
听他这么说,沈妙音对他的怀疑不由得慢慢减半。
据说瑾阳仙君千杯不醉,据说瑾阳仙君和沈奉天有血海深仇,他们铁定是不能坐到一起心平气和地谈论婚事。
“仙子……”司徒厌说着说着,眼角微微发红。
窗户口风大,他眼睛不小心进了沙子。
沈妙音却不知道这纯情少年怎么说着说着就是要哭的样子,她便掏出手帕递给他。
她虽然记得魏初的话,可是眼前的少年怎么看起来这么委屈,他和那位高高在上的瑾阳仙君似乎没有多少重合度。
应当只是魏初多想了。
司徒厌不知道沈妙音的脑袋里面在百转千回些什么,但是他知道沈妙音身上肯定藏有秘密,藏有他不知道的秘密。
越不让他知道,他越想知道。
“沈掌门说他有意让我当青衍宗的接班人,只要是娶了青衍宗的大小姐,便可以保我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司徒厌看向沈妙音,语调稍显犹豫。
沈妙音将自己的怀疑再减一层,“对你而言,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你要是想……”
“仙子。”司徒厌抬起眼,与她靠得更近了些。醉人的酒气和他身上本来就有的冷淡草木香交杂,甘甜和微苦的气味在两人身侧围绕,司徒厌勾着唇角,自然随意地探出一只手臂,轻轻捏住她的手掌心。
她的手掌很软,和他想象里的一样软。只是很奇怪,沈妙音没有推开他。
司徒厌突然觉得这事有意思了。
他不急不缓地握着沈妙音的手掌,用拇指轻轻磨蹭着她的手背。随后侧脸去看她的反应。
这场面,但凡是个小姑娘就要脸红了。
可是很可惜,司徒厌没能在沈妙音的眼底察觉到羞怯的神色。反而,她似乎仍旧略带怀疑。
司徒厌稍稍愣神,他不知道沈妙音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蛛丝马迹,开始怀疑他的身份。可是他现在还不想告诉她,一来是因为她知道的越少,她的危险就越少;二来是因为他不服输。
既然是相互试探,那哪里有他瑾阳仙君先输的道理?
“燕癸,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不是……”
“仙子。”司徒厌捏住她的手掌稍稍用力,他的语气略有几分委屈和埋怨,在沈妙音说出他的真实身份前,他用着微醺的语气,与她牢牢十指相扣,说出了两句打消沈妙音所有怀疑的话——
“仙子为何整天张口瑾阳仙君、闭口瑾阳仙君的?我吃醋了。”
沈妙音没料到他会这么说,她顿时讲喉咙里的话压了下去。见她语塞,司徒厌玩闹的心思更盛,他来劲了。
司徒厌最为调皮,他就喜欢做一些不合规矩的事。比如说撩拨沈妙音,她难不成真的是老和尚转世?六根清净了吗?
不行。
这不可以。
他微微侧身,染着醉意在她耳边低语,“仙子,跟他不如跟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