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狼髀石(2 / 2)你是我的原石岸首页

午饭是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进行的。没有理由不欢乐,是为庆祝虞青的喜事嘛,当然乐呵。虞青一开席就宣布今天她要喝酒,倒把桌上的人都吓倒了,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可就一会功夫,虞青又说了一次,立刻,大家都懂了。她高兴啊,找了这么个如意郎君,能不高兴吗?“喝,今天当然要喝了。就是你不喝,我们大家就是灌也得把你灌醉。”肖主任乐哈哈地说,众人又起哄开来,包间里热热闹闹的。虞青什么也不想,头脑里就一件事“喝酒。”她一杯杯地敬别人,别人也一杯杯地回敬她,看地桌上的人都傻眼,就连桑阳都说,“虞主任今天可真是高兴啊!”虞青看着他说,“是很高兴,桑总,我再敬你一杯。”桑阳微笑着和她碰了碰杯,把杯中酒喝干了。虞青看着,笑了笑,觉得杯中的不是酒,是她的血和泪。她什么话也没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把头往后一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虞青喝着喝着,慢慢地双颊绯红,两眼花花的,她竭力想支撑,却还是倒下了。吃完饭,大家看着伏在桌子上的虞青,都无声地笑了。村妇女主任一边从虞青的包中掏钥匙一边问,“你们谁把虞主任的车骑回去?”“我一会儿帮她骑回去,钥匙先放桌上。”肖主任应道。妇女主任在包里摸索了一阵,摸出了一串钥匙,然后放到了桌上,与此同时,另外还有一样东西从包里牵连了出来。就在这时,几个人几乎同时都去抓东西,最后还是被肖主任抢到了,几个人都围拢看。“这是什么呀?”“银凤凰,里面还装了块石头。”“不对不对,是骨头。”“不就是石头吗?”村会计说。“肯定不是石头,是什么动物的骨头。”肖主任说。“骨头,虞主任怎么会戴骨头?”妇女主任不以为然的说。听到这儿,桑阳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此时已在妇女主任手里观察的东西,认认真真地看着。很快他仿佛遭电击了一般,整个身体都有些抖动,脸色变地铁青,嘴唇抖动着想说话,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拿着自己的车钥匙,快速离开了餐厅。他飞快地上了车,他现在唯一能想到地是,他必须把她弄到他的车里来,他在电话里吩咐李旭去做这件事。

肖主任说的没错,那个银饰品里面装地的确是骨头,而且还是狼髀骨。桑阳那么熟悉,因为原本就是他送给她的,他那么肯定,是因为他在那髀骨的沟槽边,他叫人刻了“吾爱”二字,刚才,他看到了。原本是有两个髀骨在一起的,另一个在桑阳自己身上戴着。说起那对狼髀骨,桑阳觉地它们和他是有份天赐的缘分。桑阳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有狼性的人,他所认为的狼性当然是指果敢、坚韧与拼搏,就像狼追逐自己的猎物一样,为了目标可以一路披荆斩棘不达目标不放弃。除了这些好听的词,桑阳也不得不承认,在他的性格里,还是有一点危险和野性的。因为这样,对于带有狼标志的东西,他总是情有独钟的。他一直就想找一个有狼标志又很独特的东西挂在钥匙上,当做钥匙扣。朋友向他推荐说,狼的牙齿很合适佩戴,桑阳一听,也觉地挺合适,于是就上了心。特地叮嘱他一个开牧场的朋友薛力,给他弄几颗真狼牙。因为他经常听薛力说,他雇的牧民在草原放牧时有时能遇到死狼,然后,他们就会把它带回家,取它的毛皮,骨头,牙齿……总之,是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所以,想要狼身上的真东西,找他准没错。还真是,没过多久,薛力打来电话说,他的牧民捡到了一只老死狼,问他要几颗牙齿。“几颗?当然越多越好了。”桑阳高兴说。“要这么多送给老相好?”薛力开玩笑地说道。听薛力这么一问,桑阳心动了一下,后又觉得不妥。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送这个好像不太合适吧!”薛力本是开玩笑,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桑阳是唯一一个不在外面乱来的有钱人。现在桑阳这么说了,那就是他真有个相好的了。薛力想了想,然后对桑阳说,“这儿有一样东西,非常适合送老相好。”“是什么东西?”桑阳感兴趣地问。“狼髀骨。”“狼髀骨?”“对,狼髀骨。它是狼的后腿骨关节骨头,一只狼只有两个髀石,非常珍贵!有极其神奇的避邪作用,狼髀石有很好的辟邪作用。蒙古人有个说法,就是如果你有一对狼髀石,当你遇到你一生最珍惜的人,不离不弃的人,最重视的人的时候,你可以给他一块狼髀石。因为一只狼。只有两块髀石,它们一生都是左右相伴在一起的……。”“那个东西好,我要了。”桑阳不等薛力把话说完,薛力见桑阳这猴急样,不禁哈哈大笑。

没过几天,薛力就送来了东西狼牙和狼髀骨。乍一看这些东西,确实也不咋地,而的还有些渗人。“你得将它们镶上边或者带上头套。”薛力见桑阳一副不喜欢的模样对他建议说。桑阳拿起一块狼髀骨,见它质地紧密细致,线条苍劲有力,非常有光泽,就像水色很好的玉,一派油脂丰足的样子。“还不错。”桑阳越看越喜欢,“我得找个好的银饰品作坊给它们戴上套子。”

过了三个多月,银饰铺子把那些狼牙和狼髀骨套子送来了。那些狼牙套子有的是金镶玉的,有的是白银的,有的是复古色的银子狼头,它们套在尖尖的狼牙上,将狼牙的锐利凶猛之气瞬间掩盖,扑面而来的是艺术气息。当然,最具艺术气息的要属那对狼髀骨套子。它们依着髀骨的形状而造,左髀骨做了九个龙头,右髀骨做了九个凤头。采用的是高难度的掐丝工艺,纯手工制作。每一个龙头,每一个凤头,都是形态各异,栩栩如生。桑阳立刻把它们安在那对髀骨上,严丝合缝,相当完美。桑阳把它们放在手上,就觉得狼那日夜驰骋之气满满地从龙头风头的掐丝之间渗漏出来,狼的豪气与艺术品的静谧完美的结合在一起,桑阳都爱不释手了。他想立刻与虞青分享了。“我要送你一样东西。”桑阳就也不拐弯,直接就对虞青说了。虞青从没遇过这样的开场白,头脑有点懵。“什么情况?”虞青问。相比桑阳那边的激情澎湃,虞青那边云淡风轻。“我要送你件东西。”桑阳郑重其事的又说了一遍。“哦,到底是什么东西?”虞青见桑阳说地那么起劲,不禁也来了兴致。“骨头。”“骨头?”虞青几乎噎住,她缓了缓,顺了顺气问,“好看?”这样问,虞青都觉得问地好傻,她还从没见过什么好看的骨头。“不好看。”桑阳说。“好吃?”虞青问着心里发笑,就是好吃她也咬不动。“不好吃。”“不好看又不好吃,那你送块骨头给我做啥?”“它可以辟邪,可以保护你。”“辟邪,那你还不如到哪个寺庙去给我求个平安符,没准我会天天带着。”虞青笑着说,她没想到,那么一个男人还会信这一套。“它比平安符好多了。”“那还不就是一块骨头。”“你不想要?”“要啊,你桑阳大人就是在路上捡块石头送给我,我也会要啊!”“怎么这么贫了?”桑阳不禁笑了,虞青也偷偷地笑着。“好吧,就算我要你送的礼物,可怎么送?”“怎么送?”“不见面也不会给地址的。”“那我就委托圣诞老人他老人家送好了,反正圣诞节快到了。”“哦,这个主意不错。”虞青暗笑着说。“不错你个头,你哪时收到过圣诞爷爷的礼物啊!”桑阳好笑又好气的说。“那你说怎么办?见面啥免谈啊!”“我都说过,永远尊重你的意愿,尽管天知道我有多么想看到你。”桑阳说着,神色有些黯淡。“好吧,都是我的错。”虞青心里也闷闷的,“我们县有一条河。”“谁还不知道你们县有一条河,何止一条河呢?”桑阳闷闷地说。“河边种了”二十四棵流苏树。”“树上结了流苏果。”桑阳接着虞青的话说,“你怎么不干脆说,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庙里住着个小和尚呢?”桑阳说完,自己也笑了,虞青也跟着笑了。“你别打岔噻,我当然不是要去找小和尚。我说的是平江河边有二十四棵流苏树”“你说过了。”“我们就把你要送我的那块骨头埋在第十二棵流苏树下。”“为什么是第十二棵,不是第十三十四棵呢?”“因为我喜欢看《乱世佳人》啊!”“这哪跟哪啊?”桑阳想着虞青那无厘头的样子,觉得甚是好笑。“那儿有十二棵橡树啊,思佳和瑞特就是在那儿遇上的。”“啊!什么女人嘛。你的意思是我们也要在那儿相遇?没有橡树,流苏树来充数。”桑阳算是服了。“当然不是了。我们早就相遇了,没那个树什么事。但好歹以后也可以说在什么什么十二棵流苏树下,呵呵。”她继续说,“我选第十二棵树,最重要的原因是那棵树底下有个洞,洞的四周都有低矮的灌木覆盖着,所以,一般情况是很难被人发现的。”“那你怎么就发现了?”“有一天,我手里把玩着钥匙,一不小心就甩到那灌木丛中去,这才发现那儿有个洞。”“哦,要是有个人也把玩着什么东西也甩到那儿去了,然后发现有个洞,洞里还有个礼物,顺手就会拿走的。”桑阳故意逗她。“哪有这么巧的事,就算有,人家见是一块骨头,以为是哪只狗吃剩的,也没兴趣的。”“天,这是什么比喻,自己那么精心弄来的东西居然让她比作狗吃剩下的东西。”桑阳暗想着觉地很无语,只好讪讪说,“好吧,听主人安排。”

当虞青拿到礼物时,才发现自己傻的可爱了。她原本就该想到,桑阳那么郑重其事地要送她礼物,那就绝不会是一块骨头那么简单。想到自己拿礼物还乔装打扮成一个大妈的样子,心里就觉得十分愧疚。“礼物拿到了。”虞青喉咙涩涩的。“喜欢吗?”桑阳问。“嗯。”“那骨头是狼髀骨,它是狼的后腿骨关节骨头,一只狼只有两个髀石,一左一右,它们一生都是左右相伴在一起的。你那块是右髀骨,左髀骨我自己佩戴着,我们一左一右,永不分离。”桑阳温柔地说。那边的虞青心早已融化,她擦了擦眼角的泪,“你这猪头,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早说,害我还傻傻的以为就是什么狗吃剩下的骨头。”虞青说完,两人不禁都笑了。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桑阳一直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虞青,看着她,桑阳双手抖着,心更是颤抖。虞青一直睡着,一动不动。“这,这是哪?”虞青睁开眼,看着模糊的一切问道。她眼发涩,喉咙干,头欲裂。桑阳给她拿了一杯水,她无声地接了过来喝了。“我,我该走了。”虞青挣扎着起床,刚坐起来又倒下了,她有脚下没点力气。她强撑着再一次坐了起来,下了床穿好了鞋子。“我走了。”她对着他的后背说。就在她转身的一刹那,桑阳把她往后用力一拉,她就重重地跌在他的怀里。桑阳用力地抱着她,似乎要将她揉碎。“你,你这个坏女人,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啊!”桑阳说着泪水哗然而下。虞青懵了,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道……,虞青满脸疑惑地看着桑阳。桑阳一把举起那九头凤银套里的狼髀骨,“你那块是右的,左边的在这。”桑阳指了指自己腰身上的东西,那是一块形状颜色一模一样的狼髀骨,它也静静地套在银套里。“桑…”虞青的喉咙都硬了。“还好,还好,你不是白发苍苍地站在我的面前,我也不是佝腰弯背地站在你的面前。”他流着泪说。“你,你终于知道我了啊!”她说着也大哭了起来。两人更是紧紧地抱在一起。屋里的灯静静地亮着,照着这两个极度悲伤又快乐的人儿,此刻,再也没有什么言语比拥抱更贴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