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吱”
解决了这第三人后?房中的尽头升起一道暗门。那是到达顶楼的楼梯。
白宸五楼一路走来,亲手杀了三人。这最后的人不仅没所动作竟然还给她开了扇门?
这感觉就好像……她在鬼屋一日游后工作人员开门接人一样。也像是马戏团的“表演”最终落幕主人引着客人过去还要问问“观后感”似的。
这个猜测让白宸心中不爽。
她眸色微沉迈着步子上了楼梯。
到了顶楼。果然有人在。
那人一身古人打扮广袖白衣墨发及腰。他背对着白宸,正抬头望月。
似是感觉到了身后站了人他抬步转身。
第一眼,白宸便对上了对方的眼睛。
那是一双风流多情的桃花眼映着盈盈月光顾盼生辉。
这人便是四楼那些人膜拜的玉像本人,也是他们口中的“圣者”。
如果白宸没有亲身经历这些事走过五楼那血腥阴暗的地方,还真不会认为这人就是幕后主谋。
这个男人的模样生得极好,目似桃花,风流多情。原本就妖眉的眉眼因眉心一颗红痣硬生生地把那邪魅之气压下几分,更填美感。妖冶却不俗艳。而他身上却是纯白无垢的广袖白袍衣角随着楼顶的寒风猎猎作响。颇有一种遗世独立即将羽化成仙的超脱之态。
这般的人、这般的气质不似做出那样十恶不赦之事。
可是,人不能光看表面。哪怕这人身上的气息干干净净,没有半分业障。
白宸的视线在男人的唇上停了停。那唇很薄且唇型完美。但颜色却与常人有异。
这双薄唇的颜色红中透紫,邪魅异常。也是因为这唇色,打破了他谪仙一般的气质,透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违和感。
“妖?”白宸问。清楚直白,言简意赅。
“……”那人淡笑摇头。微微上挑的唇角轻蔑又孤傲。
他自然不是那些畜生化形的妖修。
“我等了你许久。”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巧了,”白宸冷笑,语气也说不上好。“我为了找你,也耗费了许久的功夫。”
白宸这分明是找茬的语气,可那人却不恼,反而笑笑,赔了个不是。
“是我考虑不周,让楼下的三只蠢货碍事了。”
三只蠢货?
白宸抓住那人称呼那三人的字眼。
“我看他们倒是忠心耿耿的。”
“忠心”两个字,白宸咬得格外清楚。
尤其是那第一个把自己蠢死的。死之前还在向他的“圣者”求救呢。
“忠心?”那人笑笑,轻蔑高傲。仿佛根本没把那三人放在眼里过。
“不过是三只不能修得长生大道的微末之人罢了。只能靠续命之法苟且偷生的蝼蚁,怎配效忠于我?”
那老头子倒是有点儿微不足道的道行,只可惜修为天赋极差,只卡在引气入体上,连修身之境都未能突破,自然不能摆脱凡身,求不得长生大道。这般上不得台面的修为,他一块儿衣服角儿都比不上。
那人微抬下巴,神态倨傲。看来一向是自视甚高。
“蝼蚁?”白宸又在这人口中学到了个词汇,“既然你知道他们是苟且偷生的蝼蚁,又为何放任他们用阴毒歹辣的续命之法害人无数?”
闻言,那人一怔。他不是被白宸质问到了,而是看上去颇有疑惑的皱眉。
“我以为,你是明白我的。”他深深地望着白宸,一双桃花眼眸光潋滟,仿佛要把人的魂儿勾了去。
他到了这个修为境界,自然是知道白宸的身份不仅仅是个修士这么简单。那一身浓郁又纯粹的阴气,他曾见过的鬼差全加起来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面对如此美色,白宸大佬不为所动。并且被这人无辜的姿态气笑“我明白你什么?”
是四楼之人对玄学的愚昧无知和面对孩子们的丑态百露,还是五楼之人那更令人作呕的贪欲?
“自然是人性。”那人道。
“人性本恶,只要稍稍一诱惑,心中的贪欲就会被无限放大。伦理?道德?他们可以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抛弃一切,什么事都做得出。殊不知,最愚不可及的也是他们。”
“你看”那人指着楼下被警察带走的“客人”。“起初,他们是为了发泄性欲来到这里。可后来,他们知晓这里可以釆补别人充其自身后,来得更勤了。”
“一个个都像只哈巴狗一样眼巴巴地递上钱财。甚至这里有人觉得等待时间太长,自己拐了别家的孩子塞了进来,只为了满足自己那填不满的贪欲。甚至一个个的奉我为神!”那人说到这里,眼中闪过鄙视和嫌弃。
若不是为了修炼大道,这些人的香火信仰他才不泄去要。
“有光,必有影。”白宸说,“世上的人千千万万,恶人是多,但一直恪守本心,不为所动的人也不少。”
“古往今来,世人多愚昧,但亦有智者为其开化指引。天道亦讲究因果,冥府也有轮回。一世为恶,却未必世世为恶。你的看法何必如此极端?”
白宸上了天台后,在五楼里沾染的血气与杀意就好像平息掉了。她竟然还有心全那人。
可……
白宸大佬抬眸望了望夜空。繁星点点的夜幕中,楼顶上空停着的这块儿黑云格外显眼。
要不是她顾忌这雷劫,她早就……
还在这里废什么话!
即将渡劫之人半步已经踏进了天界的门槛儿,受大道所管。
要是天道,白宸可能还与其正面刚一刚。但是大道嘛……
罢了罢了。不划算。
白宸现在只求那死要钱的“奸商”赶紧过来,把这人解决了她好回家睡觉。
大佬不准痕迹地打了个哈欠。完全不像刚杀完人的样子。
“我极端?”
“不极端吗?”白宸反问他。“若是你想试探人性,有千万种办法。且不说那些愚昧的富商,你可知,五楼那三个人每个人手上有多少人命!”
“你不制止也就罢了,竟还任其自由,冷眼旁观。这是一个修士能做出的事吗?”
“人命?”那人嗤笑一声,他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渡劫成仙,所以目下无尘。
“不过是些蝼蚁罢了。”他不在意地弹弹指甲,“他们为了一己私欲自相残杀与我何干?”
“你会去管两只不同一个窝打架的蝼蚁吗?”那人这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他,凌驾众生,高高在上!
男人站在楼顶边缘,双臂展开,似是马上就要抱月飞升。
“人间界尚且分修士和普通人。等你站在我这个高度,你就会明白。渡劫之下,不分什么修士和凡人。”
“世间之人,皆为蝼蚁!”
“而凡人,不过是比蝼蚁还要微末弱小的存在罢了。”
“蝼蚁?”
“凡人?”
白宸被那人的话逗笑。
他在白宸面前说世间凡人皆为蝼蚁,未免太过可笑。
殊不知,在某些存在眼中,不管是普通人还是修士,都是凡人。
而在白宸眼里,别说是渡劫修士。哪怕是仙,是神!只要没有成圣,就必须经天人五衰。魂魄一入冥界,还不是归她管?
而眼前这人,才爬上一个小土坡,身上的三分土味儿还没去干净,就开始俯视众生蔑视凡人了?
追其根源,谁还不是女娲娘娘用一块儿泥巴一个一个捏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