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行简愣在原地,目瞪口呆。
老板还在喋喋不休:“不过这服药配得巧妙,我想起来了。其实这种方子一般是用来配毒药的,只是配药的人把其中两味用量稍微下的轻了些,又加了一味温良些的药。就适当改变了药效,又给它增加了一门新效果。”
“毒药?”傅行简吃了一惊。“什么毒药?”
“毁人嗓子的哑药,戏班子里的人会给对头下这个。”老板说。“这方子本是大凉性的方子。但我方才不是说了吗,配药的人给其中两味的量下轻了些,又加上一味补药。这药的药效就多了一样,便是调经了。嚯!改这方子的人是高手啊!四两拨千斤!不过我也是高手啦,不然仅仅凭着这点药渣,一般郎中还真看不出来这药效的变化嘞!”
傅行简像是在做梦一般的从老板这里买了五副药,提着药袋子走出了生药铺。他快步走在街上,既欣喜又困惑,既困惑又担忧。
段慕鸿嘶哑的嗓子,她和她沉默寡言的“小厮”,看到《金·瓶·梅》插图后面红耳赤的反应·······
“还有她那过分秾艳的容貌,酷似段慕鸢的脸······
傅行简突然停下脚步抽了自己一个耳光,把路过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无视众人惊讶的眼神,他被自己气的直跺脚。
“她一个女孩儿家!傅行简!你给她看春宫画儿!”
“把她臊成那个样子,你还是人吗你傅行简?!”他自己骂自己道。
这一日本是皇帝的生日,学堂放了假。不少松阳书院的学子都下山玩乐去了。段慕鸿从连日的苦读中解放出来,坐在书院后林间一棵老树下读着母亲谢妙华寄来的一封信。天气是冬日里难得的大晴天,朗朗日光斑驳错落的跳动在信纸上。母亲问段慕鸿什么时候放假回家,她好跟段家人说说,遣人来接。
段慕鸿合上了信纸,低头思索着该如何回母亲这一封信。忽然间面前落下一大片阴影,一双穿着青缎云纹靴子的脚出现在她的视野里。段慕鸿一抬头,正好撞上了提着几大包药的傅行简。
“·······傅公子,有事儿吗?”
她没来由起了些不好的预感。
傅行简的表情是复杂的,他的眼睛里写着不解和急切,唇角却努力扬起看似漫不经心的笑。嘴巴张了又张斟酌了好半天,他才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艰难又牛头不对马嘴的说:“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是你不能再吃这个——何苦要这样作践自己?”
段慕鸿的眼睛倏的一下瞪大了,黝黑瞳仁里不易察觉的漫出阴翳。傅行简这话若是换做别人恐怕还要反应几分。可段慕鸿向来忌讳此事,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傅行简的意思。
她定定的看了傅行简几秒,腾的一下起身便要走。傅行简情急,连忙伸手想去拽她的胳膊。却不料手握住段慕鸿胳膊那一瞬间被段慕鸿忽的一闪身,接着还未等傅行简看清楚,他眼中“弱质纤纤”的人便以迅雷之势反制住了他那只不安分的手,傅行简只觉自己如同被一条柔韧的绸带缠住了似的,对方柔中带刚的扯着他转了个圈,一把将他大头朝下擒拿住了。
“傅公子,我不知道你究竟为何总要纠缠于我,也许傅公子是有传说中的龙阳之好分桃之癖。可我段慕鸿却不是那弱不禁风的文弱书生。家外祖身为大夫,日常习得几手养生太极,慕鸿不才,但也学了些皮毛。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胁迫的。”
她微微低下头对傅行简说这话,彼时正好风平日静,傅行简只觉段慕鸿的声气好像把他后颈的汗毛都要吹动了。他也不是吃素的,此时就趁人不备伸出一只脚去绊住段慕鸿左脚,接着不等对方反应过来就反手拦腰兜抱住对方向后翻去。段慕鸿被吓了一跳,不免大叫一声,她声音常年嘶哑惯了,这一声意料之外的大叫难得流露出几分尖利。傅行简没有像父亲傅兴斋教他的那样把她扔出去,倒是将她扛在肩头沉声道:“雁希,我并非要胁迫你,更不是想要与你为敌。你为什么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呢?”
段慕鸿不答,傅行简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放了下来。段慕鸿一落地便出手推了傅行简一掌,两人一同向后退去,彼此都挺不服气的瞪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