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沐拿出自觉和善的笑容，道：“我承王家族人所托，来上柱香。”

姑娘正要说话，身边的小家伙先叫起来，“你骗人！我们王家没有别人了！”说着就恶狠狠地盯住绪沐，好像绪沐是什么意图不轨的坏人。

“重光。”姑娘轻喝了一声。小家伙松开拽着她衣摆的手，小脸满是愤色向院里跑去，一转弯没了影。

“弟弟年幼，有失礼数还请担待。”这姑娘微微欠身，“只是王家确实没有在外的族人了，敢问请你来此的那位叫什么名字。”

绪沐回忆了下老王那没怎么叫过的本名，回道：“没记错的话，是叫王昌延。”

这么说来，似乎和那位天依知府王昌年有些相像，是巧合？绪沐走了个神。

那姑娘听闻“王昌延”三个字，神情却是复杂起来。她沉默了一会儿，侧过身道：“确实是王家长辈，请随我来。”

说完她向院里走去，绪沐跟上。

“我名翟雁卿。”

“在下绪沐。”绪沐觉得自己说话快被这姑娘影响带上古味儿了。

“不知昌延三叔近来可好？”

“挺好的，衣食无忧。”

“可曾成家？”

“没有，一直都是一个人。”绪沐藏了半句“窑子老主顾”没说。

“可曾有话要带？”

“没有，就让我来上柱香……”绪沐有些迟疑。

他看了看翟雁卿一身农家人的衣裳，似乎日子清苦。打量了院落四周，没有生野草，积泥尘，但几株树是缺少打理的样子。两处池子里空空，水都没有。

“虽然没带话，但是让我带了些钱财给你们。”绪沐这话言不由衷，心更是在滴血。

他说着摸出还没看够的万金大金龙票递给翟雁卿，心抖个不停，手却没抖。

翟雁卿顿足，看着那金龙游动的万金票，愣住了，迟迟没伸手去接。

绪沐无言，姑娘你再不接我就收回来了！这么想着，绪沐把金龙票塞进翟雁卿手里，然后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翟雁卿终于回过神，快步走到绪沐身边。

“谢谢。”她的眼眶泛红，攥着金龙票，低着头向绪沐道谢。

“不用谢我，是老王让我带给你的。他不方便回来，只能这样帮帮你们。”绪沐淡然微笑，给都给了，还能要回来不成。这么一想就没那么舍不得了。

逃过灭族的大难，那之后的日子想来也甚是艰难，这一张金龙票就把她看楞了。想我拿到钱的时候可是云淡风轻，视之如尘土。绪沐如此安慰自己。

两人穿过院子，又过了一扇门。翟雁卿的心情平静下来，大大方方地贴身收好金龙票。

“这里就是祠堂。”翟雁卿将绪沐带到一间高顶厅堂前，门顶挂着牌匾，“忠孝仁义”四个大字的金漆有些脱落，门前走廊的两根柱子上应该有联对，已经被刮掉了。

翟雁卿为绪沐打开堂门，“若是按规矩，女子与外姓人不可进祠堂，但家族已成过往。所以，请进。”

绪沐不客气，抬脚就步入祠堂。他至今一人过活，没什么宗族概念，一间供奉别家先人的厅堂而已，进就进了。

翟雁卿跟着进去，关上堂门。

祠堂里只有窗户透进来的些许薄光，其余一片昏暗。翟雁卿点燃了蜡烛才好些。

绪沐接过翟雁卿递来的香，指肚一抹，将其点燃。

翟雁卿正要把蜡烛递给绪沐让他燃香，看见绪沐手中香升起青烟，没说什么。点燃自己手中香，放下了蜡烛。

“这里以前是不是很多牌匾？”绪沐的魔力在眼中流动，他看见偌大的厅堂内，只有正前高处两张牌位，四周墙上空荡荡。

“全摘去卖了。”翟雁卿声音轻轻，在昏暗的祠堂里有些幽然。

“这两年辛苦了。”绪沐向高处牌位鞠躬，将香插进香坛。

翟雁卿没言语，静静鞠躬上香。

“三叔不回来了吗？”

“他没说，看着是没有回来的意思。”绪沐如实回答。

“绪沐，你还有什么事要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