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赤藻拙嘴笨舌,只是单纯看古德白方才脸色不太好看,有心想关心下,不过他倒是心知肚明老板八成不会领情,外加这段时间被尖酸刻薄惯了,又吃过一次亏,就乖乖闭上嘴巴,秉持沉默是金,如背后灵一样紧紧跟在古德白身后。
接下来谁都没有说话,两人一道外出,升降梯是在工厂后方,他们又绕了个远路才找到车子。
在地下的时候被灯光照着没有感觉,出来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古德白没有感觉,倒是习惯了地下灯光的武赤藻晃了晃神,他站在车边没上去,只是愣愣地看着满天星光,呆呆道:“这里的星星真少。”
而古德白坐进车里后就给苏秘书拨了个电话。
苏秘书对下班了还要接到工作消息毫无抵触,毕竟拿多少钱就干多少活,他颇为任劳任怨地询问道:“老板,有什么事吗?”
“城郊那座工厂,地下怎么没有清理干净。”古德白屈指扣着方向盘,他在委婉地试探,“我记得当时是你负责处理的。”
这件事过去虽然有一段时间了,但苏秘书显然还记得,他这人说话始终很有分寸,很快就含蓄回应道:“是我负责的,您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那我明天就过去处理。”
果然是原主人的事,苏秘书说得迂回,可不难听出是原主人不让他处理地下的事,所以他才会用“您的事情已经办完了吗?”来提醒,这也验证了古德白的猜测,记忆果然缺失了一块。
古德白沉默片刻,屈指在方向盘上弹了弹,慢悠悠道:“不用这么急,我还有些麻烦没清理干净,到时候再通知你。”
苏秘书道:“那好的,您晚安。”
武赤藻还靠在车外仰望星空,他耳朵好使,在手机挂断那一刻就俯身出现在车窗边,温顺地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忙完了?”
晚上有点冷,气在车窗上哈出一片白雾,武赤藻手忙脚乱地去擦。
古德白歪头看他,有点被逗乐了一样扯了扯嘴角,凑过去把车门打开,很快就撤回身,不紧不慢地说道:“上车,星星看够了吧。”
“嗯。”武赤藻有点拘束地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古德白的脸□□言又止,好半晌才战战兢兢地说道,“老板,我把你的地弄塌了……要……要赔多少钱啊?”
“不要你赔。”古德白意兴阑珊地撑着额头,“是我让你干的。”
武赤藻“啊”了一声,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原来还能干个拆迁。
不过古德白却不见得很高兴,他脸上那种平淡的笑意自打武赤藻醒来后就变成了近乎诡异的冷酷,这让年轻人尽量专注在那张脸庞上,试图分辨出对方唇角的笑意有几分暖意,又是真心还是假意,他竭力想讨老板的欢心,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地位,只是单纯想看看这张脸上的笑容。
他不是因为工厂不高兴……
武赤藻有时候反应容易慢半拍,有时候思绪却又快得不像话,他脱口而出:“那是公司出了事吗?”
“不是。”
古德白并不是很慌张,只是不太愉快,失忆意味着他接收并处理原主人的麻烦又多层困难。
当时刘晴来找他的时候已经是一种隐晦的提醒了,一旦事情发生,他必然要选边站,在这个社会上,钱财与权力都是筹码,拥有这两种筹码的人能决定很多事情。
当时的刘晴是来表明善意的,可要是她知道了工厂地下的事,那就很难说了。
而且现在最严重的问题是——
到底遗失了多少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