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之后要做的事情特别多,一家人因为住进了新宅子,所谓人逢喜事精神爽,做起事来也不晓得累。一家人齐心协力将屋子从里到外都打扫了一遍,又将家什物件统统整理了一回。第二日,莫小碗和娘一起将家里的被褥床单浆洗了一回,趁着大太阳整整晒了一天。
忙了两三天,新家终于安定了下来。
莫老实带着莫小瓢去新学堂拜见先生,先生倒是挺喜欢他,他高高兴兴的坐在班上开始上课。
莫小碗住在西边耳房里,这是她第一次正正经经拥有自己的闺房,从前她住的只是一个杂物间,搁了张床和柜子就成了闺房。现在她爹特地给她做了一个梳妆台,上面搁着一面铜镜,抽屉里可以放些首饰花儿。
她拉开抽屉时,便看到稻草编织成的蝴蝶,用竹管刻出来的萧,她怔了一下,他亲手编织的蝴蝶簪子,曾经轻轻的插在了她的发间。他亲手雕刻的竹萧,曾经吹出了她听过最动听的曲子,她取了名字叫做“良辰”。
目光最终落在角落里的粉色荷包上,那荷包里装着一样东西,那样东西她曾经看的那么宝贵,可是如今……
她的手指颤了颤,还是伸手打开了那个荷包,里面的莲花玉簪依旧晶莹剔透璀璨夺目,可是却再也不能让她心情激荡而欢喜。
她叹息一声,将荷包收紧,又塞到了角落里。
她脸色微微有点黯淡,起身出来正准备打水做饭,却听到外头有人敲门。
她开了门一眼看见莫小瓢,书包斜斜挎着,身上全是泥灰,不由得一惊:“小瓢,你该不会又打架了吧?”
莫小瓢一脸委屈的瞪着她,却是身后的一人替他说了话。
“他没有打架,是被人欺负了。”
那声音琅琅,斯文儒雅,莫小碗听着有点耳熟,蓦地一抬头,咦?这位可不是陈村长的孙子陈元明吗?
他今日穿了一件天青色的直裰,干净笔挺,一些日子不见,模样越发的俊秀斯文,看起来比上回还长高了一点。
莫小碗看到他着实吃惊,陈元明笑道:“我今儿从书院里出来时瞧见他在路上被人欺负,眼瞅着几个大点的孩子把他按在地上,便将他拉了起来。看着眼熟,一问才知道是你弟弟。”
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她这才想起她爹似乎的确提过一嘴,闻名遐迩的青云书院距离小瓢上学的学堂不远,怪不得会被陈元明碰上。
都是同乡,她忙向陈元明道谢,本想请他进来坐坐,但是娘和奶奶一起出去买东西去了,家里只有她一个姑娘家,到底有些不便,正犹豫时,听到那少年说:“我还有事,这便回去了。”
莫小碗连忙点头,见那少年才走了一步,又回头对她说:“那学堂的先生我认得的,回头我同那位先生说一说,以后你弟弟在学堂里应当不会受欺负了。”
莫小碗一听,除了“谢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陈元明微笑着对她点点头便夹着书本飘然离去。
“这个哥哥好帅气啊!”莫小瓢看着那少年的背影一脸的羡慕。
小碗看着弟弟一身的灰有些心疼,弯腰替他拍了拍灰尘,道:“若是明日他说了以后还有人欺负你,你便告诉我,我陪你一起同那几个人理论去,敢欺负我弟弟?哼!让他们晓得我的厉害。”
小瓢开心的嘻嘻笑:“谢谢姐姐!”
莫小碗揉了揉他的头顶,抬头又看了一眼消失在远处的一抹青影,真如翠竹般挺拔。她心道,这位小公子人真好,总是愿意替人解围,若是弟弟的麻烦解决了,她应当好好谢谢他。
小碗问了弟弟被人欺负的来龙去脉,原来这县城里的学堂那些调皮些的大孩子惯例爱欺负新来的学童,尤其是从村子里来的,县城里的孩子看不起,骂他们是土包子,趁着先生没瞧见不分缘由的便按在了地上修理。
小碗听了只觉得心疼,带着他进屋换了一件衣裳,道:“既然陈小公子明日答应向你们先生说一说,应当是有用的。只是咱们虽然是村子里出来的,也不要觉得低人一等,等你以后成绩好了,自然能叫他们知道,村子里出来的并不比城里的差。”
莫小瓢听了,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要是花舅舅在就好了,他总是有法子修理那些恶人!”他握着小拳头道。
小碗听了这话心里一沉,没有说话。
知道小瓢被欺负的事情之后,家里人都不放心。第二天花大娘早早的亲自去学堂接了小瓢,听说陈小公子同先生说了之后,先生重重的教训了那些调皮的学童,今日便不敢欺负他了。
花大娘听着十分高兴,路过青云书院时,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只见那书院建的十分古朴典雅,瞧着便像是书香氤氲的样子,进出的都是年轻有识的读书人,她不由得十分羡慕,心道,若是能有这么一个女婿那也是极不错的呢。
想到这儿,她的心思便活络开了。拉着莫小瓢回家之后,她便进了厨房开始忙活起来。
闻到厨房里有香味,莫小碗禁不住探头看了一眼,她娘正从锅子里拿出热腾腾的东西,不晓得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