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东邪王宴客的大帐,却比柳念雪所见过的,雷霆的大帐要豪华得多。
裴峰牵着柳念雪径直坐在上位,那吉达脸上倒无半分异色,只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在下首坐了下来。
他对手下使了个眼色,不一会儿便有草原的舞姬献上歌舞,艳丽之景,仿佛根本不是战时。
歌舞之间,吉达有意无意地瞟了柳念雪一眼,心中多了几分了然。
在他看来,以裴峰的兵力,根本无需借助自己的力量,所以当日的合作,他心中是怀揣着几分怀疑的。
只不过,月戎四王势均力敌,如果自己先动手,难保不成为炮灰,所以才冒险与裴峰合作。
如今,见了这位美貌的皇后,他倒突然可以理解,裴峰为什么愿意与自己合作了。
不过,他数倍强于自己,万一事成之后,裴峰翻脸不认人,自己也没办法将他这么样……
吉达心中暗自盘算着,举起酒杯,对裴峰道:“陛下,小王敬您一杯,愿月戎与大齐万世同心。”
裴峰笑了笑,举杯略抬了抬手,根本不将吉达放在眼里。
吉达面上依旧如常,一口饮下便坐了下来。
没有人发现,此刻,他向自己的随从使了个颜色。
那随从暗自张望了一下四周,便退了下去。
“不知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雷霆?”吉达问道。
裴峰微微一笑,“雷霆是你月戎的人,本该交给你月戎处置。只不过,他擅自囚禁朕的皇后,朕不会轻易放过他。”
吉达愣了愣,“陛下说的是,实在是雷霆不知好歹……”
说着,又仿佛没事人一般,继续喝酒吃肉。
柳念雪望着裴峰,见裴峰一双凤目深邃,不可见底,便知他心中所想。
似乎感觉到柳念雪的目光,裴峰转头对柳念雪微微一笑,柳念雪便也回以一笑。
过了一会儿,宴席过半。
一位侍女捧了一个酒壶从帐外走了进来,径直走到上座,换了裴峰与柳念雪面前的酒壶。
那侍女向两人行了个礼,“陛下,娘娘,这是我们月戎的骆驼酒,只有款待贵宾的时候才会拿出来的。
既有奶香,又有酒的醇厚,两位试一试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两人的杯子斟满。
随即,笑吟吟地退了下去。
吉达站起身,对裴峰二人举杯道:“陛下,娘娘!吉达再敬两位,多谢两位今日赏光!”
裴峰笑了笑,携着柳念雪站起身,对吉达举杯。
“东邪王,朕也多谢你的款待。这杯酒,该朕敬你。”
吉达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却在下一刻凝结了起来。
裴峰根本没有喝下酒,而是将酒倒在了面前的地上。
吉达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怒道:“大齐皇帝!本王以为贵宾之礼相待,你这是干什么!是在诅咒本王吗?!”
裴峰笑了笑,又从柳念雪手中拿过酒杯,也倒在了地上。
“东邪王,为朕之宏图大业而死,朕与皇后确实应当敬你一杯的。”
吉达冷笑道:“大齐皇帝,大言不惭,今日是在本王帐中,你以为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胜利的笑容洋溢在吉达的脸颊上,他拍了拍手,却见一群黑衣卫士从门外闯了进来,护在了裴峰身前。
“怎么回事?”
还来不及惊讶,又见方才立在吉达身侧的亲卫跑了进来,对吉达喊道:“大王,不好了,刚才有人突袭了我们营地,如今许多地方都着火了!”
吉达怒视裴峰,却见裴峰正勾着唇,一双凤目却透着寒光。
吉达愤怒地大叫一声,从腰间抽出大刀就要向前砍去。
可那群黑衣卫士的武功极高,人数又众多,不过三两下功夫就将吉达和他的亲卫擒住了。
为首的黑衣人走到裴峰面前,跪下行礼道:“陛下,这两人如何处置。”
“留着吉达,另一个就处理掉吧。”
“是。”
黑衣人带着人出去了,留下裴峰与柳念雪。
柳念雪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裴峰握紧她的手,柔声道:“别怕,没事了。”
柳念雪摇了摇头,“陛下早知道吉达之心?”
“朕故意轻慢于他,便是要他快些动手。”
“可是……如今我们身在他的营中,陛下就这么有把握?”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总之此战又是朕胜了。”
他的嘴角洋溢着胜利的笑容。
他说的没错,总之此次又是他的胜利。
多年深宫,他似乎都从未像现在这样高兴过。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他本就是王,不过是曾经顾虑太多,所以才压抑了他生而为王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