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科举考试,茅厕都是设置在考场中的。
国子监又不能在后山搭个茅厕,日后谁还敢到后山来,因此只好定了最近的一个茅厕,为考生如厕的地方。
这样便能解决很多麻烦。
“出恭都得被盯着,你们是看囚犯的吗?”
宋祀一路骂骂咧咧,哪怕他威逼利诱,这两个教习都当没听见。
他们可是被祭酒暗中叮嘱过,专门看管宋祀的,哪怕到了茅厕,也是一人跟着进去,一人站在外面。
将里面的宋祀气得不行。
等他憋屈的回来,考场上的学子们已经拟好草稿,开始誊抄了,大家见他回来,部分学子直接放下笔。
刚才他吵吵嚷嚷,可让不少人,在草纸上都写污了字。
要是誊抄时被他吓一跳,点出一个墨点,就得重头开始抄,到时,时间可就不够了。
祭酒也发现学子的动作了,先声夺人,警告宋祀,“莫要多言,安静答题,若再发出动静,立刻驱离考场。”
宋祀将话憋了回去,只能坐下和卷子大眼瞪小眼。
他在国子学上课,什么时候认真学习过,一应考试,不是抄的其他人,就是提前得到题目,再让人给他写答案,自己背下来的,如今别说陷害苻令珠,他自身都难保。
这上面的题,他一道不会。
祭酒加两个教习,三双眼睛盯着他,他想威胁身旁之人抄一抄,都抄不了。
之前还嘲笑那些认真复习的人,现在他只能干坐着,连动笔写字都不会。
他安静下来,见无事发生,已经被祭酒制止住的学子,又纷纷动起笔来。
坐在王易徽身后的学子,便是刚才放下笔的一员,他看的清楚,王易徽连眼神都没分给宋祀一个,手中的毛笔就没有停过。
许是被他的淡定影响,他一鼓作气将卷子誊抄完毕了,再抬头,只见王易徽早停了笔,案几上的卷子都卷起来等待上交,正微侧着头出神。
他也会有愣神的时候?
学子疑惑,也学着他的样子转头,苻令珠便出现在了视野中,当下恍然大悟,专心致志收拾起桌面,伸手示意教习交卷。
而苻令珠正低着头,一笔一划地誊抄。
做过的卷子、背过的书都没有白费,被王易徽提点,身边学子影响,改变的文章风格愈发明显。
写起这些题来,得心应手。
很快,写完一门交卷,得到新的卷子,她稍作休息,草草吃了两口有着满满肉干的胡饼,打算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将题写完。
等写到最后一题策论的时候,看到题目竟是如何经营封地之时,她脑海中直接跳出了自己最敬佩之人,封地为蒲州的国公,钟世基。
他家境贫寒,靠务农为业,幼年时过的十分凄苦,通过科举当官之后,一路建功立业,被封为国公,在他的打造下,蒲州宛如第二个长安城。
在前世,蒲州爆发瘟疫,他与民同苦,拒不回长安,召集大夫救治,最终将百姓从瘟疫手中救下,也得到了蒲州百姓的爱戴。
因此,论点便有了,亲民。
围绕着这两个字,她从古论今,举的例子无一例外,全是顺民爱民,国力强盛的历史典故,顺便含蓄的拍了拍当今陛下的马屁。
咳,她都习惯了,要是有哪篇文章不拍马屁,她都不适应。
看到题目的时候,便猜到这道题十有八九是陛下亲自出的,目的应是从封地看国家,表面上是写封地,实际上是以小见大,写如何治理国家,但陛下不能那么直接,才用封地当障眼法。
以这段时日的训练为基础,结合自己的经验见解,一篇策论很快成型,再反复检查,删减些语句,策论便完成了。
等全部誊抄完毕后,她才后知后觉,这次的题目还挺简单的。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经历过暗无天日,每天睁开眼,不是背书就是刷题的太学天丙班、国子学天甲班学生。
尤其是天丙班的,都快高兴哭了,他们竟然也有一气呵成答完题的时候。
这次的题目,虽然没有之前做卷子重复的,但是思维已经训练出来了,只要看到,就知道自己应该去想哪本书的什么话对应。
因此答的也十分迅速。
答完所有的卷子上交后,他们就可以离开考场。
两个学里其他的同学,见他们脚前脚后交卷,还暗暗吃惊,丙班的同学竟然那么早交卷,这次的题目很难的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胡乱答的。
出了考场的学子和不知道其他人的想法,他们凑在一起对题,竟然发现大家答的差不多,当下欣喜起来。
等着苻令珠和王易徽出来,让他们给把把关。
千呼万盼的苻令珠,是在确认丙班同学全交卷了,自己才交卷的。
交卷的时候,她还自嘲,自己什么时候也会考虑他们的想法,这些小郎君和小娘子们啊,明明相处了没多长时间,竟然也让她开始牵挂了。
知道自己在他们眼中类似精神支柱,这才一直都没有走。
而王易徽见她交卷,自己便也举起了手。
见证了王易徽早就答完卷子,静坐一下午的学子。
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