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含蓄,可苻令珠却不自觉将嘴角翘了起来,虽然团扇遮脸,但也能从那弯弯的眉眼中看出她的高兴。
她可是太了解天丙班这群人了,“怎么,他们去找你了?”
“确实,他们都很想参加你我二人的婚礼。”
本就开心,一想到王易徽面如菜色的被丙班那群小郎君、小娘子不要脸的纠缠,她就更愉悦了。
这还差不多。
没枉费她真心待他们。
“那好,便提前吧,”她转头看向苻铎和苏若儿,“父亲、阿娘,婚事反正什么时候都能办,不如早早办,将我的、咳,我和沛笙的同窗一起请来。”
好不容易自家女儿从国子监毕业,还以为能享受几个月天伦之乐的苻铎,沉默不语,苏若儿没理他,笑着道:“你们商量好了,那便将婚事提前。”
说着,又有些不放心王易徽,苻铎和他父亲是好友,她可以说也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对他家里那些事,自然知道的清楚,只怕长安公主不会管他,因而嘱咐道:“记得请个媒人来,我们将婚礼的日子重新定。”
王易徽站起身行礼,“多谢郎君、夫人,我这就回家请媒人。”
“该改口叫岳父岳母了。”
“是。”
苻令珠扇着小团扇,一点娇羞都没有。
亲身上门商议将婚事提前,是对苻家的尊重,但礼数自然少不得,当天下午他就将长安城最好的媒人给请来了。
苻铎全程臭着脸看他们挑选日子。
因着只能在一个月里选,挑不出花来,苏若儿和苻铎一样,心疼自己女儿刚归家就要嫁人,想让她在苻家能多待一天,便多待一天。
将日子定在了月末二十六日。
知道两人的婚事提前,丙班的小郎君和小娘子也不去找王易徽了,打着帮她忙的话头,见天来寻苻令珠,充分体现什么叫用之就扔。
亲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没有任何慌乱之感,很快便到了二十五日。
整个苻家,任何一个人都比苻令珠紧张。
苻铎更是将她叫到书房,明珠也不叫了,上来就约法三章。
第一,王易徽若是敢动手打她,二话不说,立刻同他和离回家。
第二,不能嫁人就忘了娘家,苻家和王家也没离得那么远,一个月至少回家三次看看可怜的父亲和母亲。
第三,不管遇到何事,都要记住,自己还有父母,父母为她撑腰。
一直都觉得嫁人不过是换个地方睡觉,折磨折磨王老狗的苻令珠,在父亲的三条约定下,突然就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了。
第二日一早,当第一缕阳光照射下来时,苻家的人就忙活开来了,挂红绸的挂红绸,再次核对宾客名单的核对名单,厨房冒起烟香气四溢。
人来人往,忙得脚不沾地。
然而作为今日新娘子的苻令珠,却仿佛被人遗忘,睡到日上三竿都没人来叫她。
这一觉,可谓是睡的容光焕发。
婢女见她醒了,立刻上来伺候,先喂了她半碗粥垫肚子,才解释道:“夫人特意嘱咐我们,让我们不要叫醒三娘子,若是过了晌午娘子还没醒,再叫也不晚。”
大堰都是黄昏迎礼,新娘子起的太早,很容易到黄昏时精神不济。
她打了个哈欠,眼里都是泪花,为阿娘的安排鼓掌。
而后在婢女的服侍下,从里到外清洗了一遍,换上大婚的里衣,这才吃了顿饱饭,而她阿娘也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瞧她一眼,见她正吃饭,嘱咐她多吃些,下午出恭后就不可以再喝水了。
逐渐向西移动的金乌,加快了速度,给急于成婚的郎君娘子提供机会。
从窗棱中进来的光线逐渐减弱,最后照到了端坐于床中的小娘子,将她的容颜清晰的映在了屋内的铜镜中。
桃花面上红粉妆,弯弯柳叶红花钿。
她系一条素色襦裙,用一条深青色的腰带将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束住,藏在了同样是深青色的大袖罗衫下。
钳着珍珠的花形履摆在身旁,时刻等着迎亲队伍的到来,被她穿在脚上。
她微微晃动了一下修长的颈子,铜镜中的美人,便也跟着动了起来,满室生辉。
那美人红唇微抿,而后露出了一个期许的笑容。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脏乱跳,有点小激动,仿佛已经瞧见惯爱和自己作对的王老狗,面对甩在他面前的和离书时,那震惊又痛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