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一结束,连祺便不知所踪,直至入夜连似馨才找到他。他埋着头坐在未央殿的白阶上,彷徨无助的摸样很是让她心疼。 “皇兄你真糊涂,如今社稷未稳,你怎能娶魏明娇做皇后!就算你再如何喜欢她,在江山社稷面前你也该撇开私人感情才是。” 连祺抬起头,语气淡薄道:“朕已经不喜欢她了,可皇后之位是朕对她的承诺,你也不想你的皇兄是个言而无信之人吧!” 连似馨望着他眼里的哀愁再不忍去责怪他,她心知是魏明娇令他伤心了,而他们的疏远一直是她所期望的,因为魏明娇身上没有一点可以配上皇兄。 连似馨坐到他身旁,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皇兄要是累了,我的肩膀随时给你靠。” “好,那朕就偷个懒。”连祺将头轻轻地靠在她的肩上,“馨儿,你可有想过将来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连似馨想了会儿,认真道:“对我好,对皇兄有用。” “魏席呢?他很附和你这两个条件。” “魏明娇的品行摆在这里,那他的哥哥会到哪里去,我可不喜欢他。”连似馨说完才发觉了他话里有话,“皇兄怎么好好的提起我的婚事,可是我在宫中碍到你的眼了?” “朕恨不能永远将你留在身边,可也深知你终有出嫁之时。”连祺轻叹,“偏偏是商国派人来和亲,当下商国政权混乱,朕怕你嫁过去会受难。” “是谁?”连似馨问道。商国是女尊国,也不知是哪个低贱的皇子动了要娶她的心思。 “摄政王。” 听到摄政王这个名号,她不知为何心口一颤,于是从那夜开始她便深深的记住了这位手握重权,杀人如麻的摄政王。 之后皇兄为了能护住她,又能维护两国的友好关系,便亲自安排了一出戏。在她去往商国的途中与婢子对换衣服,然后遭遇一场“刺杀”,只是她没想到商国的人会来的那么太快。 听着外面的厮杀声,连似馨躲在马车内吓的瑟瑟发抖。许久之后,她感觉外面像是静了下来,她抬手掀开帘子,刚好对上一个男子的目光,她又吓的缩回了原处。 “你是谁?”江与怀上了马车,半蹲到她面前。 连似馨定了定恐惧的心绪,抬起泪眸望着眼前英俊的男人,“我是公主的侍女。求求你不要杀我好不好!” “我不会杀你,但你要和我回商国。” “不要,我不要。”连似馨吓的跪在了他面前,哭道:“去了商国我必定会死,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吧!” 江与怀看着她哭啼的摸样心生怜惜,思忖片刻后,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了,你回家吧!” “真的?”连似馨吃惊道。 江与怀点了点头,随而跳下了马车带人离去。 连似馨长舒了口气刚要下马车,这时又上来个带着半脸面具的男子,他望着连似馨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不想死就闭上眼睛。” 连似馨只得乖乖的闭上了眼睛,等再睁开时男子已经离开,而倒在一旁身穿嫁衣的婢子却被挖掉了双眼。如果不是她与婢子换了衣服,那这就该是她承受的。 就在连似馨以为终于得到安全时,谁知先前的那男子竟又折返将她抓去了商国。 那晚,连似馨初见那传闻中的摄政王,虽是美如冠玉,可一身的戾气却足以让人惧怕到骨子里。后来他给她赐名孙如,告诉她一切都已覆水难收。在相处的日子中,她越发觉得他可怕,她一直以为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冷血,直到看见他在批阅的奏章上写满尽倾华的名字时,她才意识到他是存有柔情的,只是能让他温柔的人只有尽倾华。她常常会惧怕与他独处,却也抑制不住的在期待,当惧怕与期待互相纠缠,最终只是让她活得更卑微。 他问她,“可会刺绣?” “会些。” “就按你的尺寸帮本王绣身衣裙可好?” “可是……要绣什么图案吗?” “千束花。” “奴婢才疏学浅,并未见过这种花。”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递到她眼前。她接过细细的观察,花瓣和花蕊都是绯色倒是初次见到。他永远不会知道在后来她的每件衣服上都绣着千束花的暗纹,只因为他提过一次她便以为是他喜欢。他也永远不会知道那块绣着千束花的手帕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收着,她从来只敢睹物思人,却不敢堂堂正正的站在他面前对他表明心意。或许是从开始就低了身份,往后也再没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