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妹喜犹豫了一下,有系统在,应该不会遇到刺客吧?白氏还在寺中,她该赶快下山报官才是。 朱妹喜这么想,起身又看了他一眼,这才犹犹豫豫的往山下走。不知怎么的,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许是刚才被抓住脚踝让她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这会儿她一路死死盯着自己的脚下,就怕什么时候又冒出来一只手。 然而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劲了,这地下这么多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啊?一大片一大片的,踩上去还黏腻腻的。 朱妹喜刚想蹲下查看,411就惊呼道:“宿主,不好!是血啊,那个阑王受伤了!” 朱妹喜这才想起了什么,轻轻拉起了自己有些潮湿的裙子。那米黄色的高腰裙上赫然是一大滩暗红色的血迹。 原来,方才的温热感是血。 朱妹喜赶紧往回走,凌云烨依旧懒懒的靠在那里,慵懒闲适,仿佛真的是在观雨。 冷风卷着碎雨吹散了他的墨发,显得分外妖冶。 “你受伤了?”朱妹喜皱眉蹲在他旁边,伸手便向他腹部摸去,果然摸了一手黏腻腻的血。 凌云烨没有阻止她,也没有搭话,依旧闭着眼靠在那。金制的面具的遮挡下,丝毫看不见他的脸色。 朱妹喜这才想到什么,赶紧摘下那张冰冷的面具。 只见那张脸白皙清冷又有些妖治,上次没来得及看清楚,这次倒是清楚了。只是这张脸上现在血色全无,密长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了一片浓密的阴影。剑眉入鬓,那双狭长的眸子,颇有几分像狐狸。俊挺的鼻粱,以及那永远微微上挑的薄唇,无一不精致。 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 朱妹喜不知道怎么就想到了这段诗经,美色惑人,但现下确是没时间欣赏的。情况紧急,说不定下一刻这家伙就要挂在这了。 朱妹喜利落的解开他的衣带,这才发现这身玄衣就跟在水里泡过一样,湿漉漉的全是血。里面的白衣都被浸染成了暗红色,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铁锈味。 “嘶,这么重的伤?”朱妹喜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手些发抖,都不敢再解开那血淋淋的里衣了。 她好像有点明白这家伙为什么总是戴着面具,穿着玄衣了。若不是这金制的面具挡住了他苍白的脸,这一身玄衣遮住了他满身的血,她也不至于到现在才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 “宿主,他的伤太重,光靠药已经不管用了,还得针灸止血,而且空间等级太低造不出那种非常厉害的药。”411也被吓到了。 “我又不会医术,怎么针灸啊?”朱妹喜微抖着解着那件里衣腰带,可是怎么解都解不开。 朱妹喜急了,直接一个用力就把那血衣扯烂了,白皙结实充满诱惑的腹肌裸 露了出来。然而那道横跨整个腰部的伤确实那腹肌更为抢眼,血淋淋的格外狰狞。 那半指宽的伤口处的血是黑色的,中间处还在不断的冒着一股股血泡。 朱妹喜抖了抖,浑身发寒。这么重的伤,这家伙还活着吧? “宿主,你就是会针灸,我也没有银针啊。”411有些急了,“这家伙千万不能挂了啊,他极有可能就是你要拯救的反派,他要是挂了我怎么办啊!” 朱妹喜明显听出了他话里还有别的意思,可是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 “金疮药,有什么止血的都拿出来!”朱妹喜皱眉催促道。 411倒是比她还要急,立马就变出来一堆不知道名字的止血药。 看着这狰狞的伤口,朱妹喜当机立断,撕下了自己的裙子去擦那些暗红色的血。可奈何那血越擦越多,把那白布都浸染的湿哒哒的。 朱妹喜有些慌了,再这样下去,这家伙还不得失血过多啊。可是她现在全然束手无策只能看着那行,慢慢的染红那凌乱的衣衫。 “你走,死不了。”凌云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折腾醒了,现下正淡定的望着她。 那群刺客之所以围攻苏媚香所在的房间,不是因为此次刺杀的对象是她,而是因为他们认为他躲在那。若是待他们反应过来,必会找来此处。届时这里的血腥味这么重,被发现也是早晚的事。她若是留在这里,必会很危险。 “不行,你万一要是死了,变成鬼魂缠着我怎么办?”朱妹喜脱口而出,这才发现他已经醒了,于是立刻就闭嘴了。她方才的话,好像是在诅咒他? 凌云烨闻言突然就笑了,笑的莫名其妙,似是被逗笑的,又让人莫名觉得荒唐。他说:“朱妹喜,你到底是谁啊?” 朱妹喜被这笑晃花了眼,心跳漏了几拍。待反应过来他说了啥时,回过神来顿了顿反问道:“你和从前的朱妹喜是有什么仇什么怨?为什么要杀她?” 凌云烨一听就闭嘴了。 朱妹喜也不再追问,看他还能笑的这么好看,略微放了放心:“你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不疼吗?” “疼啊,所以你赶紧下山去搬救兵吧。”凌云烨说的是风轻云淡,朱妹喜确是不禁抖了抖。 “宿主,走吧,留在这里也不是办法啊。”411催促道,“就算是刺客来了,你还能替他挡不成?” “有何不可?”朱妹喜用精神对他道,“我不是还有电棒吗?再加上瞬移,对付几个刺客怎么了?” “宿主,你等级太低,用瞬移的话会精神透支的!”411赶紧阻止。 朱妹喜皱眉,也不再想着给他擦血,直接拧开一个药瓶,往伤口处撒,然后直接撕下裙子给包扎。 可惜血太多了,那裙子不管用又被浸湿了。朱妹喜拽裙摆还要再撕,手腕却被凌云烨扣住了,许是失血过多,那手凉的朱妹喜一个激灵。 “你再撕下去,就没法出去见人了。”凌云烨看着她的道,“为什么不走?” 朱妹喜蹙眉:“我走了,你怎么办?” 凌云烨反唇相讥:“不过萍水相逢,救我做甚?” 朱妹喜想了想道:“你,你最起码上一次救了我。”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留下来,只是要放任一个人就这样死在这儿,谁都做不到吧?毕竟佛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那日不过顺手,你走吧,待会夜辰脱身了自会过来。”凌云烨扯过玄色外衫扔到了朱妹喜的身上。 朱妹喜的裙子已经撕得支离破碎了,露出了大片白色的里衣。这在朱妹喜自己看来不算什么,毕竟现代露个脖子腿也没什么的,更何况她还穿着里衣。可是在古代不一样,穿成这样压根就和没穿衣服没啥两样,同样是伤风败俗。 玄衣挡住了寒风,朱妹喜觉得暖和了一点,可凌云烨就不一样了,原本苍白的薄唇都开始发紫了。 朱妹喜皱眉,固执的将玄衣扯下来又给他盖好:“你好好休息,我在这和你一起等。” 凌云烨没说话,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暗了暗,直接扯过了她拉入怀中,将那件宽大的玄衣一同盖在了她的身上。 “你……”朱妹喜瞪眼,直觉这样不好。 “安静。”凌云烨闭眼。 朱妹喜觉得现在她应该推开他,可是,这样确实暖和了很多,她又舍不得了。 好吧,其实这很正常,她不要想多就就是了。 “宿主,你趁机占人家便宜!”411气了,“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赶紧走的吗?到了山下,你去京兆府叫人,温床软榻自然会有的!” “可我懒得去。”朱妹喜白眼。山下?还远着呢。再说了,美色面前,她占占便宜怎么了?况且是美人主动给她占的。 系统顿时就闭嘴了,这宿主不讲理,和她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只好祈求那个什么夜辰赶紧回来,将朱妹喜拎下山去。 此时,山下茶楼—— 朱妹舞跟朱妹漪还有端王凌云奚坐在二楼厢房窗前,三人皆沉默不语。 “端王殿下,我和姐姐还没够呢,你这么急着催我们下山到底有什么事?”朱妹漪皱眉问。 这话说的够无礼了,然而凌云奚却毫不介意:“没事,就是想着下雨了,山上不安全。” 朱妹舞蹙眉,有些狐疑。这个端王,好端端的来这安国寺做什么?要说是来拜佛,她是不信的。端王此人是最不信佛的,当年他十一岁那年被谢天师当面定命为天煞孤星,要是别人定然是惶恐至极,可他却极为放肆的当着谢天师的面毁了他的测星仪。 朱妹舞一直记得他当时反击的话,他说:“我父皇福泽绵厚,庇佑天下。有父皇在,天命之语岂不可笑?” 因着这句话,原本极有可能被废的四皇子就是因为这句话被封为了端王。而那个谢天师则以妖言惑众的罪名,被午门处斩。 端王还曾说:“我不信佛,我不信神,不信天也不信命,独信父皇一人矣。” 这话听着是在拍马屁,但无疑拍得很好,最起码桓景帝被哄得龙颜大悦,也为此忽略了天家最忌讳的天命之说。 端王府也从来没有神佛之像,曾经有人在端王生辰给他送了一尊极为珍贵的淡紫色的蓝田软玉精雕而成的观音像,结果他刚看到就吩咐人给扔了,还放话说府上不准出现任何佛像。 所以端王不信神佛的名声是人尽皆知的,他断然是不可能来安国寺拜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