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这十来天的相处,琴华便看出来了,薄相思总是刻意养成那种王者风范的气息。而且她……似乎在策划着什么……
琴华便不由得担忧起来,尤其是将马车雇好后。要是现在真的远离银月门阀了,下次再来到,还不知是何年何月……而且,他这几个月来的蛰伏全都白费了!
薄相思似乎看出了他的焦躁,睨了琴华一眼,慢悠悠道:“我曾经给过你机会离开,可你不肯。现在你是我的属下,你已经没有离开的资格了。如果你一定要执着,我也不介意。但你一定要记得,等我薄相思睥睨天下之时,便是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话说得狠绝,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能够说得出来的……
琴华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最后他沉默地闭上眼睛,不敢再为离开的事而蠢蠢欲动。
或许,这就是命吧,身为一个总有七窍玲珑心的人的命……琴华如此想到。阿佞,我们这样的人,是注定了无法平凡的,是注定了要辅佐王者至尊的。你为月菲白谋事,从今以后,我恐怕就要为薄相思谋事了……阿佞,不知道我的结局,是和你一样地悲惨,还是能流芳百世?
马车夫是一个矮胖敦厚的人,一看就是个老实人。这人是薄相思找来的,琴华不认识。他规规矩矩地驾车,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一句闲话也不会多说。所以,即使琴华几次三番想要和这马车夫搞好关系,弄清去向,却总是无功而返。
外面的青山绿水,他一点欣赏的心思都没有。
“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终于,琴华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向薄相思问道。
薄相思正在闭目养神,听见问话,缓缓睁开眼,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琴华,慢悠悠道:“宁国。”为什么要去宁国?因为她好歹是萧南的救命恩人。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投靠处!
不过琴华似乎并不是太喜欢宁国,他皱起眉,心里小心翼翼地计算着宁京与长安之间的距离。不过说实在的,至今为止,还没有哪个人无聊得去准确计算宁京与长安的距离。所以,即使琴华脑子聪明,却仍然把这路程计算得一团糟。
直到他们离开又一座城市,马车驶向乡间时,马车速度才放慢了一点。蓝天白云,绿水青山,如果就这样走马观花的话,未免太可惜了一点。
薄相思自从离开长安时,性子便越发古怪。不但身上了无生气,而且喜怒无常。刚开始,琴华还会偶尔提提回长安的事,可是渐渐地,当他一眼看到薄相思,就连忙将到嘴边的话给咽下去了。
薄相思也不知怎的,整个人就跟从灵魂到肉体,完完全全变了似的。当夜深人静,午夜梦回时,她常常会突然被梦魇惊醒,惊出一身冷汗。这下半夜,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梦中,一个个浑身是血的人来向她哭诉……他们,的命,全都是她欠的!绣荭,药采篱,绿如,锦珍……
每梦到一次,她眼中的冷厉与狠绝便会与日俱增!或许她当初选择离开月菲白,不仅是因为不想再害人了,更重要的是,她不想因为所谓的爱情,而牵绊住了复仇的脚步……大概月菲白是懂她的吧,所以并没有强留她。
这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可是为什么,心中总是会很失落呢?
素手掀开车帘,一道沙哑的声音沉静地问道:“怎么停了?”就在刚才思绪千回万转之时,前行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琴华也好奇地探出头去。
“回小姐,前面堵住了,”马车夫擦擦额头的汗水,回过头大声说道,“前面聚集了很多村民,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被绑在木柴下。看样子,大概是要施以火刑吧……这些人也真是的,光天化日之下,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施以火刑……”薄相思皱了皱眉,从坐榻上起身,“走,出去看看。”
琴华应声而起,沉默地跟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