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团年饭，其实就是个意头，更多的一家人齐聚一堂，陪陪老人家，和和睦睦地唠唠家常，总结今年的情况，预测来年的发展，吃饭倒是其次。

不过在孙家，这个意义大概就要翻过来，只有形式上的吃饭，并没有核心这些内容。

起码林晏舒看来，文屹是这么想的。

孙家就是一个他摆脱不了，却又无比憎恨的地方，也不知这位主为何对这个家族如此大仇恨。

文屹一路沉默地开车，比他日常赶去参加新闻发布会都要严肃，闹得林晏舒都有点不安。

她从座位旁的袋子里抽出一个小盒子，献宝地问：“你猜猜我给你外公带了什么见面礼？”

文屹抽空瞄一眼那个包装精美，金光灿灿的小盒子，扭过头去继续关注路况。

本以为他大概又冷哼一声，如同之前她扯起的好几个话题一般打发掉。

不过这次他居然十分认真地说：“佛珠。”

“为什么是佛珠？”林晏舒蒙了，孙老先生信佛吗？一串佛珠就能打发吗？早说啊，不用自己搔破头想了半天。

哦，猜错了。

“烟斗？”文屹再猜。

“你外公抽烟吗？”

……

文屹又猜了好几个，并非他特别有耐性，而是他从林晏舒那比平日更为呱噪的声音中，听出了她的不安。

她就像一个在去战场路上的女战士，明明满心是面对未知的恐惧，却用嬉笑来武装自己，装得毫不在意。

所以他才耐着性子，陪她猜了一路的无聊游戏。

再远的路总有尽头的时候，车子驶入孙宅的大门，那栋四层高的老洋房扑面而来的历史感，让林晏舒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文屹停了车，轻轻握住林晏舒的手，郑重地说：“如果你感到难受，我们马上离开。”

这大概是他对盟友能表达最大的善意和诚意了。

林晏舒对着他灿然一笑，露出两个尖尖的小虎牙：“吃了甜品再走。”

这大概也是林晏舒最大的决心了。

今天孙家人倒是来得早，文屹他们刚走到门口，就已经听到嫩嫩的小孩子声音说道：“太爷爷，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众人哈哈大笑，何佩琴把小姑娘拉回自己怀里，用纸巾把她手上甜腻腻的糖迹擦了，点着她的鼻子道：“在家教了你那么多，你就记住红包了。”

小姑娘不过两岁多，觉得记住红包拿来已经很厉害，也不害羞，只扑到她奶奶赵芳怀里要抱。

林晏舒明显感到文屹的脚步微微一顿，不过马上又神色自若地走近房间，对着孙泽华道：“外公。”

又对着孙兴邦和孙兴国他们叫道：“舅舅、舅妈。”

孙泽华难得今天没有一见到他就绷着脸，还笑眯眯地用拐杖指了指林晏舒，一副糊涂老人的模样问道：“这是谁啊？”

之后还伸长了脖子，洗耳恭听的模样。

文屹不知道孙泽华之前已经见过林晏舒，只道这是孙泽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当场就要给林晏舒难堪。

握住林晏舒的手微微发紧，痛得林晏舒死死咬住牙齿，才没在脸上显露出来。

你怎么回事，说话就说话，捏我干嘛。